有一回,我们睡前聊天,他感叹了一句,世界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没几个了。
我随口说道,“要是我们有个孩子,那孩子跟你的血缘关系多近!”
他点点头,眼神中忽然有了憧憬,“是啊,要是我们有个孩子,那孩子和我的血缘关系将是最近的。”
他没有否认,因为他也渴望世上能再多一个亲人。
可是现在,期待落空了。
我该怎么跟阿楠哥哥开口呢?
“阿锦——”我的身后传来阿楠哥哥的声音。
我站起来,回头,果然是他。
杜斌站在不远处,看着阿楠哥哥向我靠近。
我下意识地准备把手里的单子往身后藏,可是没用,他已经把单子拿在手里了。
但他没看。
他看都没看,就把报告单随手塞在了轮椅的侧边口袋里。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说了句,“阿锦,我们回家吧。”
我一下子哭出来,蹲在地上,他怎么拉我我都不愿意起来。
这么多天,没有人知道我有多难。
我以前明明不怕打针的,可是,天天注射激素,真的很疼很疼。
我一个人做取卵手术的时候,我看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手心里一下子全是汗。
好不容易移植了胚胎,医生说要避免剧烈运动,我几乎就是动都不敢动了。
可是,前些天的难,好歹是有希望的。我一直跟我自己说,再疼再难受都要忍着,因为我和阿楠哥哥的宝宝马上就要住进我的肚子里了。
然而……
最难的就是刚才那一刻吧,我拿着报告单的手都在发抖。
我用右手按住发抖的左手,我才发现,我的右手也在发抖。
我真的没有办法不难受。
说服阿楠哥哥来做试管,给了阿楠哥哥希望,最后给他带来的却还是失望,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他。
怎么面对他的期待,怎么面对他的失望。
我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我抬手擦泪,却发现,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眼泪好像越擦越多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