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没要我搀扶，竟也能坐得笔直。也是，他身上还有僵硬的支架。

“洛迦楠，”我站在他对面，板起脸严肃地说，“你中午还烧着，这才隔了多久，就下床了？而且，连轮椅都不坐了？”

“阿锦，”他撑着床的手只是微微抬了抬，身体还是向一侧倾斜了不少。我怕他戴着支架摔倒会受伤，赶紧坐到他身边把他扶稳了。

“就算还在发烧，我也得起来走动一会儿。你不知道，之前有一回，因为生病，我三天没有站立，结果等再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后来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重新习惯站起来的感觉。”

“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我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心疼不已。

“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你知道天天躺着坐着，身体才受不了吗？杜斌新给我定制的这套支架，可以帮助我更长时间地站立，甚至可以走路，我真的很喜欢。”他引导我看他身上的支架，那支架分为两部分，上半身的支架撑起了他的腰背，下半身的支架则撑起了他的双腿，只在关节处有打弯的设计。

我轻轻抚摸着这冰凉的支架，心里五味杂陈。我最清楚阿楠哥哥对站起来的渴望，也最了解他为此所做的努力。

“迦楠哥、程姐，”杜斌敲了敲本就敞开的卧室门，然后推着轮椅进来，“咱们把支架卸了，坐到轮椅上吧。”

阿楠哥哥转头看了一眼轮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挪开了原本跟我交握的右手，撑着床沿朝着轮椅挪动了一下身体。

杜斌也把轮椅又往前推了推，然后走到阿楠哥哥身边，开始帮他拆卸身上的支架。

杜斌先是卸下阿楠哥哥双腿的支架。支架一取走，阿楠哥哥原本弯曲的双腿一下子就直直地滑了下去，甚至有些抖动的趋势。我赶紧蹲下来抱住他的双腿，他看着我的动作，朝我牵起了嘴角。

紧接着，杜斌又开始拆卸阿楠哥哥上半身的支架，只不过“咔咔”两声，支架就从阿楠哥哥身上卸下。一瞬间，阿楠哥哥挺直的腰背就变得弯曲倾斜，我当然知道，他自己是无力控制的，可是那一瞬间的倾斜，看得我还是有些难受。

杜斌环抱着阿楠哥哥的上半身，轻轻往起一抬，就将他整个人抬离了床面，抱到了轮椅上。这一动，又引起了他双腿不听话的抖动。

阿楠哥哥自己试图把双腿拽到踏板上，但他双手原本也没多少力气，刚刚又复健那么长时间，此刻手上更是没有半分力气，哪里抬得动自己的双腿？他朝我勉力一笑，身体朝后一靠，双手也摊在轮椅扶手上，笑着说，“阿锦，我这双不中用的腿就交给你了。”

“这双腿就这双腿，乱加什么修饰语？”我轻轻捶打着揉捏着他的双腿，心里却重重地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