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才到没多久,就有小厮来传话,家主要见她。
裴思锦虽然早猜到会有这么一遭,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在盛怒的裴复面前胆战心惊。
“我让你和小珬同住梅园,你不知是为什么吗。”裴复手上拿着鞭子质问,盛气凌人,裴思锦脊背挺直的跪着,双拳在身侧缓缓握紧。
“女儿不知。”她刻意把“女儿”二字咬的极重,强调着什么。
裴复不做理会,手腕一动,鞭子就落在裴思锦背上,发出一声脆响。
裴思锦咬着嘴唇,身形晃了晃,又挺直了,“请家主明示。”
裴复俯视着她,明明只是九岁的孩子,却坚韧的不输训练多年的杀手,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你当初有过平凡日子的机会,衣食无忧,每日在闺阁里绣绣花,等着嫁人便好。但你选择了认我为父,来到裴家,就注定了要承受这些。”
裴思锦唇色见红,竟是被她自己咬出了血,听着裴复的话,她有些恍惚,母亲跳井时溅起水花的声音仿佛又回到她耳边了。
“思锦明白。”
她叫思锦,的确姓裴,却并非裴复的女儿,既是为了报仇而来,又何必苛求“父亲”的关爱。
裴复见她已想明白,收了鞭子,挥一挥手,“去祠堂思过吧。”
裴思锦答一声“是”,恭敬退下,背上的鞭伤像火在烧,她却不去寻医,目光愈发坚定的向裴家祠堂去了。
裴珬躺在床上,眉头蹙着,做着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她还住在宜州的宅子里,裴青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她走进去叫“父亲”,醉醺醺的裴青却突然眼露凶光,冲过来就要掐她的脖子,她被吓得转身就跑。
裴青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但她听不清,只顾着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叫乳娘,她看见乳娘就站在廊下冲她招手,可不管她多用力,也拉不近两人间的距离。
床上因高烧一直睡着的人突然哇一声哭出来,吓坏了守在边上的刘氏,好在刘氏有经验,知道裴珬大概是魇着了,于是镇定下来,去唤裴珬的名字。
裴珬睁开红肿酸涩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面前的人身形与乳娘相像,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
“小小姐别怕,做梦呢,梦里都是假的。”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称呼,裴珬及时止住了号啕大哭的情绪,渐渐看清面前的人。
“刘嫂?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刘氏知道她是病糊涂了,笑了出来,“奴这一走小小姐就病了,无知无觉睡了两日,老爷着急呢。”
“两日?”裴珬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暴雨夜,还有一手持剑,一手秉烛的裴思锦,“仙女姐姐呢?”
“说起五小姐,您还得去老爷那儿给求求情才好,您病了两日,五小姐也被罚在祠堂跪了两日呢。”
裴珬愕然,心里愧疚更甚,于是顾不得病刚好,就劝不听的往外跑,愁煞了刘氏和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