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少年的父母惊闻此事,哭着喊着奔到河边,有中年女子几欲投河被拦了下来,有精壮汉子抱着湿漉漉的尸首痛哭流涕,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昏了过去,又被一群人哄闹着,抬离现场去了医院。
“师傅,这……”连翘想说话,但说不出来,郁结于胸。
“中年丧子,老年无孙。这两家子拜谢招娣所赐,平白无故添了悲恸。你还想替她们求情嘛?”孟婆早已见惯如此场面,这几乎是必然发生的,她带连翘来看这一场人间悲剧,就是为了磨砺她的心肠。
“我……算了。人各有命。”见了这场景,连翘失去了往日的俐齿伶牙,每句话都吞吞吐吐。
“走吧,回去。”
眨眼间,孟婆牵着连翘回到孟婆亭,谢招娣还哭哭啼啼的求着恩典。
一碗金桂汤递在谢招娣面前。“过往不究,未来可期。”孟婆说着,语气里装着柔软。
谢招娣抬头去看,未见自己孙女的那碗,仍不放心的跪着磕头。孟婆见状,只好再取一碗金桂汤,递给怀抱小姑娘的阴差。
谢招娣终于站起身来,抻着脖子去看阴差手里那碗孟婆汤。
那碗汤中,隐隐翻着红色的光泽,偶有清香铺出,闻之也令魂体精神一振,暖意稍增。
但是,谢招娣并不满意,从开始她想替孙女讨得就是泛着紫色光芒的姝品汤。
一闪身,谢招娣又跪到了孟婆身前,这次不再磕头,而是抱着孟婆的腿,哭着嚷着,鼻涕眼泪蹭了孟婆一身。
这一招,谁也没想到。押解她的阴差也惊到了,慌忙上前,却拽不开如八爪鱼一样瘦削的谢招娣。
“孟婆娘娘,你行行好啊。我家奻奻还没懂事就死了,是我欠她的啊,上辈子一点福都没享。您就行行好赐她一碗姝品汤,让她下辈子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谢招娣也的确有些绝活,一哭二闹的本领实在令人头疼,而且如此灵活,哪里还有被搀扶而来的虚弱样子。
无奈,阴差祭出锁魂链。五条发着寒光的链子齐齐埋入谢招娣体内。刹那间,这白发老人成了红衣血人。
连翘不忍看,偷偷躲到一边。又被叫了回来。
尽管受此酷刑,谢招娣仍不依不饶,抱着孟婆的双臂紧了紧,那满是污泥的指甲甚至陷进了孟婆的肉里。
孟婆无动于衷,干脆命阴差把那金桂汤喂给小姑娘,并抓紧带往轮回道。
“别误了时辰。”孟婆说。
闻言,谢招娣不干了,张口便咬了下去,铁齿铜牙一样,让孟婆有些吃痛。
阴差慌忙催动鬼火,攀上锁魂链,一浪强过一浪。
孟婆手扶着谢招娣,欲将之推开,哪只她咬紧了不松口,越推却越疼。
连翘也慌了神,帮忙推搡,局面一时混乱。
仓啷啷一声,铁器出鞘,一柄长刀挥舞,贴着孟婆的腿把谢招娣的脸皮与唇齿削去。
终于解了这局面。
来人收了剑,冷眼瞪向阴差,见状,阴差连忙拽着谢招娣,灌下那碗金桂汤。
“将军赎罪。”阴差颤着声请罪,便逃也似的跑了。
“为何要如此心慈手软。”看着孟婆愈发惨白的俏脸,破午的责怪变成关怀。“没事吧?”
“没事,小伤,过会儿便好。破午将军,里面请坐,休息一会儿吧。”为了让他安心,孟婆微笑着望向这个身材魁梧,面庞硬挺的男人。
除了微笑和一碗热茶汤,孟婆什么也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