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礼？真情嘛？”微微一笑，驳言还是副令人生厌的嘴脸。

仿佛那五道透体铁链毫无伤害，仿佛头上炽热火焰只是摆设，仿佛脚下积年的冰寒是普通之物，仿佛心口永不凝结的伤就是装饰。

“要你此后万世鳏寡孤独，受尽人间疾苦的药引。”孟婆眯着眼，这是她费尽心力，收集腐骨增生，偷取苦鬼运道，无数个夜里，带着恨意凝练而成的。

她一直在等，等何时能与他相遇，报了此仇。

驳言笑意更盛，眼神中竟透露出温柔之意：“原来你一直惦记我，不负我一往情深。”

“哼。”从鼻腔里发出嗤笑，“你的情意，我无福消受。”

孟婆捻着泥丸，腥臭味道充斥小室，疆半都忍不了掩住口鼻。

“这份礼，还望收下。”

咻的一声，泥丸破空而出，驳言张嘴接住，将泥丸含入口中。

舌头微卷，恶臭在口腔中弥漫，泥丸融化。泥垢沾在他洁白皓齿上，他亦用舌尖将之舔舐干净，细细品尝，那模样仿似在品尝何等珍馐美味。

“这让我想起以前，你为我做羹汤的日子。”泥丸彻底融化后，驳言依旧情意绵绵。“你知我喜食鸽肉，次次不落，我才知道鸽子有那么多美味的烹饪之法。”

“你不知，那菜肴向来都是喜良筹措安顿。”孟婆回应道。

“无碍无碍，经了你的双手，才算美味。”驳言看着孟婆，受尽折磨的身体仍旧能露出欲望。

臭味久不消散，再加上这一出深情戏码，催得疆半腹中翻滚，没忍住，一口污物喷了出来，正巧落在驳言俊俏的面上。

火焰的热度一番炙烤，这小室内，竟升起了雾气，是在恶心难耐。

再无多言，雾霾驱赶，孟婆与疆半闪身离去。

“你身上的香味儿还是那么诱人，哈哈哈哈。”驳言冲虚空大啸，如活脱脱一恶兽。

彼岸花田边，美人静立，如同一副诡异画作。

“那泥丸……”疆半开言。

“的确是殊怒丸，我要他永世不得安宁。”与她，孟婆不愿保留。

闻言，疆半倒吸一口凉气。这殊怒丸凝练之难不表，只这功效，实在骇人——将魂魄之中善恶之念清晰分拆，恶为主导，善被压制。

服用过殊怒丸，再入轮回，身体里便存着两幅灵魂。善魂行事，恶魂捣乱，必将行差踏错；恶魂行事，善魂无力干预，只能自哀自怨。

曾经吃过殊怒丸的恶鬼，都被那一丝半点的善念，折磨致死。

“何苦呢？要他魂飞魄散不好嘛？若此事被他们知晓，你也不会好过。”疆半还是慈悲。

“魂飞魄散？对他来说太过轻巧。我要他受尽人间之苦，还要他敏锐觉知。我还为他预备了蜜霭汤，从云端跌至谷底的滋味儿，他该仔细品尝。我执掌火间地狱的岁月，等定他。这是私仇，不报难休。”孟婆面无表情，目光掠过花田，投向遥远遥远的黑暗。

“哎……”

一声长叹，疆半的慈悲一份于孟婆，不放过仇家，就是不放过自己。另一半于驳言，他人生生世世修个涅槃，此人永生永世不得心安。

究竟是人间苦，还是心间苦？

疆半吟诵佛号一声，五间地府内，众鬼心中一宽，借机顺了口气。

岁月悠长，暗日无边，见得伤心事，无泪诉悲凉。

回到孟婆亭，连翘像小狗一样围着孟婆打转。时不时抛出幽怨的眼神，浑身上下五官四肢都透露着想听八卦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