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再有半个月,画院就要奠基动工了。随着这一日子的临近,王诜格外的兴奋活跃。下了早朝,王诜直接跟着徽宗就来到了垂拱殿。
徽宗的性格,是典型的文艺范。平时显得平和,沉静,常常作深度思考状,眉头锁起,两眼微眯,忽而微笑忽而肃穆,懂行的人都知道,微笑的时候一定是想起了某种动人的情景,或者迷人的风光,也或者是美艳绝伦的女子;而肃穆的时候,多数是想到了严肃的话题,悲凉的秋景,或者酷寒的冬天。而在动作上,正常情况下,徽宗都是腰杆儿笔挺,正视前方,步伐从容而优雅,显得很是庄重而威严,这种姿势和步态,都是他做皇上之后,从翰林侍讲那里学来的。他做王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他一高兴就会撒开丫子跑,一激动还会蹦两下,特别是在踢球骑马的时候表现得尤为突出。
此刻他走在最前面,杨光华和杨戬紧随其后,而王诜呢?因为在朝堂上他是站在中间位置的,等皇上先走,前排的人都走了的时候才轮着他走,自然就落在了后面。徽宗以他皇上的架势往前走着,从来都不回头的,所以他并不知道王诜在后面。
王诜气喘吁吁往前跑,终于追到杨光华跟前的时候,呵哧呵哧使劲喘着说道:“哎呀,累死我咧。”
徽宗一听,是王诜在后面,但是大臣们也都在后面看着呢,所以依旧端着他的架式和姿态,用他稳健而中等的步幅往前走。
杨光华看到王诜踉踉跄跄的越过了他,马上就要追到徽宗身边,就一把将王诜扯住了。王诜因为跑得急,又加上平时不太锻炼,此刻被杨光华这么一扯,差点栽倒。旁边走着的大臣们看到这情况,很多人都捂着嘴笑,但是没有人敢笑出声。只有蔡京看到之后,离开原来的队列,转弯儿向徽宗这边走来。
正是初夏时节,芳草萋萋,杨柳依依,天空一碧如洗,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照在茂密的树草上,到处弥漫着花草和皇宫里特有的香气。这香气从鼻腔直灌进心肺,徽宗有点迷醉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登基以来这是第一次。他知道,这是心情大好时才会有的美好感觉。蔡京任代理宰相以来,朝政的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既有效率也有成色,诸事都如他意,自己既轻松又满意,心情能不大好?能不高兴?再加上又想起身后的王诜那种狼狈相,就更加惬意,所以他就悄悄的抿着嘴笑,笑着笑着就进了垂拱殿的大门。刚进门儿,徽宗就故意大声的问道:“后面是哪个不懂事体的家伙,在吵吵嚷嚷的?”
王诜一听,知道皇上是在拿自己开涮,就故意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声:“是,是老臣呢”。
徽宗听着王诜的声调,差点笑出声来,又说,“哪个老臣呀,多老的家伙?报上名来。”
王诜依然用那种闷声回道:“皇上,是一个老得只能在宣纸上爬的家伙,他叫王晋卿啊。”
“哦哈哈,原来是那只大白鼠呀。光华快把那只大白鼠赶过来。”
杨光华不知道,大白鼠是徽宗在做王爷的时候,给王诜起的一个绰号。因王诜长得白净面皮,又喜欢穿白衣戴白冠,且属相为鼠。所以杨光华听到徽宗这样说,就差点笑喷。
进了大殿,徽宗转回身站定,王诜正撅嘴瞪眼地看着他,说,“亏皇上还是天子呢,哼,拿着大忠臣当笑料,是吧,蔡相?”
蔡京的反应极其敏捷。他听王诜这样问,故作听不见,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王诜见蔡京不理自己,也顾不得再跟蔡京理论,径直走到皇上跟前,扮个鬼脸,故意行了个并不规范的礼,说道:“皇上,再有半个月,咱这皇家画院不就奠基动工了吗?我从工部要了份图纸,经过仔细研究,怎么觉得,只建一座殿堂好像不太够用啊,并且孤零零的也不好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