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初遇后,张遮冒雨潇洒离开,姜雪宁盯着张遮的背影摔了伞。
她在心中暗骂张遮是个老古板,假正经。
她游走于那么多男男女女之间,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张遮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姜雪宁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收服张遮。不管是利诱还是色诱,她一定要把张遮这朵高岭之花拉下神坛,并让张遮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没想到她还没让张遮臣服,就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逆党,姜雪宁和皇上沈玠走散。
走散后姜雪宁才明白原来逆党的目标是沈玠。
追姜雪宁的逆党人数少了,但是带来避暑山庄的将士们大都去保护沈玠,她这个皇后的安危变得不再重要。
她有那么一刻后悔入宫做了皇后。
她才二十岁,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她卯足了劲往前跑,幸亏她在乡野间玩闹了十四年,即使过去六年,她依旧跑的很快。
直到她跑累了,回头时发现身后再无一人护她。
她心中害怕,看着前方幽静偏僻的小路,总觉得随时会窜出野兽,就连耳畔的风,也夹杂着野兽的吼叫声。
正值闷热的夏季,根本就没有风,不过是她自己吓自己罢了。
天地广阔,此刻的她形单影只,那么渺小无助,一股凄凉爬上她的心头。
忽然背后传来脚步声,姜雪宁吓得怔在原地,竟是忘记了往前跑。
“娘娘,是我。”
这声音非常耳熟,是那个被她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名字的张遮。
那次凉亭分别后,姜雪宁对张遮恨极恼极,一遍遍的回忆张遮说话的样子和语气,胸中憋着一股郁气。
只是姜雪宁未曾意识到,她一遍遍的回忆张遮,脑子里全是张遮,以至于她在一众大臣中一眼就能看到张遮挺拔端方的身形。
甚至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她很快能捕捉到张遮清冷的声音。
以至于此刻虽然害怕,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身后的人是张遮。
她这一刻的心情无法形容的开心,她甚至感动的泪眼婆娑。
在知道来人是张遮后,她的心安定不少。
她猛然回头,泫然欲泣的样子让赶过来的张遮顿住了脚步。
姜雪宁本就生的妩媚,这会难得露出几分真情,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会害怕,也会弱小而无助。
张遮承认,他的心在那一刻忘记了跳动。
张遮喉结滚动,放缓呼吸,瘸着一条腿缓缓靠近姜雪宁。
“娘娘,您身后已经没有逆党。您不用怕,下官会护着您安全回宫。”
姜雪宁这才意识到,是张遮一直在她身后与逆党周旋,所以她才能逃离。
姜雪宁落下一滴泪,又倔强的擦掉。
“谢谢张大人。”
她应该讨厌张遮,就是这个人总是与她的亲信周寅之作对,就是这个人对她出言不逊,就是这个人连个笑脸都不给她。
但,也是这个人在别人离她远去后,默默守在她身后。
其实张遮只是小官,逆党估计不会放在眼里,他大可以躲远些,但张遮没有。
姜雪宁在这一刻不再恨张遮。
姜雪宁欲要伸出手扶住张遮,张遮却往后退,像避开瘟神一样躲开姜雪宁的触碰。
“娘娘不可,尊卑有别,下官可以自己走。”
张遮即使腿受伤,还是拱手向姜雪宁施礼。
姜雪宁那一刻真的有些恼,她知道张遮固执,最为守礼,便不再勉强,一步步往前走,终于在天黑前寻到一处破庙。
张遮率先进入破庙,即使瘸了一条腿,仍坚持收拾整理。
姜雪宁打量张遮的背影,似乎有种邻家温暖大哥哥的错觉。
张遮这种会照顾人的男人定是会疼爱自己妻子的吧。
姜雪宁如此想着,嘴角勾起,便说了出来:“张大人,你若是娶妻,一定会是一位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张遮整理稻草的手一顿,没有多言。
姜雪宁继续问:“张大人今年二十七八了吧,可有娶妻?”
张遮沉默良久才答:“未曾。”
终于收拾好了,张遮瘸着腿向外走。
“娘娘,您休息吧,微臣去外面守着。”
在张遮经过时,姜雪宁抓住张遮的胳膊,抓的太用力,她似乎摸出张遮手臂的粗细和肌肉线条。
张遮微怔,心头一抹悸动。
“张大人腿伤了,我略懂岐黄之术,可帮你看看。”
张遮连忙抽出自己的胳膊,离姜雪宁远些说:“尊卑有别,男女有别,恕臣不能从命。”
姜雪宁再次伸出手,这次没能拉住张遮的胳膊,而是拽到了张遮的衣袖。
“既然张大人说尊卑有别,我是君,你是臣,我说我给你看腿,你不从,是不是违抗我的命令?更何况你拖着一条瘸腿,何时能赶回京城。万一伤势严重,等到了京城,说不定你这条腿就废了。朝臣不能有缺陷,你若是成了瘸子,便再也入不得朝堂。张大人,你得遵我的旨意。若是不遵,可就是抗旨,我知张大人最是守礼。”
张遮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