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老,饶过前面的高崖,便彻底出了白虎岭地界,向西自是一路坦途!”
袁通指着近在咫尺的碗子山头,对唐僧说道。
老和尚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勾勾盯着山顶金光闪闪的宝塔,问道:“那山上禅光瑞蔼之处,可是哪位菩萨居所?”
袁通仿佛早有预料,摆了摆手,口中连呼“不可”,急道:“长老们有所不知,此山叫碗子山,山上有个波月洞,洞里住了个蓝脸老魔,自称黄袍大王,端的是凶恶无比!这条路我等走了几次,不从见过有甚么佛塔,恐是那妖王变化,长老们到了那厢,决不可擅入,以免遭其毒手哇!”
“是啊!”
“对、没错!”
经过一番跋涉,阿虎和黑狐都冷静下来,纷纷附和道。
“蓝脸的魔王?”
八戒哂笑:“比我老沙师弟的脸还蓝靛么?许是你们昏头记错了,俺老猪观那方宝气四溢,说不得就是哪个佛陀、菩萨的道场!休想骗我!”
说着,撺掇唐僧道:“师傅,西方路险道远,走了这半晌,沙师弟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不如暂去那宝塔里歇歇脚,拜服拜服,化顿饱饭,吃得彀了再上路!”
“也好。”
三藏也早有此意,点了点头,笑道:“为师离开长安时,曾在法门寺里立愿:上西方逢庙烧香,遇寺拜佛,见塔扫塔。经上言三千诸佛,想是不在一方:似观音在南海,普贤在峨眉,文殊在五台。这里不知是那一位佛祖的道场。”
“不论如何,如今有幸得见宝塔,就算没有笤帚,塔中没有佛陀,也该有佛像,进去拜谒也在情理之中。”
“师傅慧眼,说得是极!”,八戒得偿所愿,立时一個马屁糊在老和尚脸上。
只有沙僧皱着眉头,看上去似乎有些迟疑。
“袁通,你真要把他们引到破月洞里啊?”
黑狐压低嗓子,趴在袁通耳边略带担忧地问道。
袁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喂我说,你们两个小鬼,不在前面带路,躲在后面嘀咕啥呢!”,八戒的催促声传来。
“来了!”
袁通喊了一声,屁颠颠儿跑了过去。
“三位佛老爷,真要过去吗?”
“你只管带路,其他的少废话!”
“好嘞!”
。。。。。。
在袁通的带领下,师徒三人攀上高崖,放眼望去,但见香松紫竹绕山溪,鸦鹊猿猴穿峻岭,好一处灵世仙境!
八戒见了,嬉笑道:“瞧瞧!多美的地方,你这小白猿还说这里是妖怪洞府,当你猪爷爷眼瞎不成?”
老和尚也兴致勃勃,翻身下马,行在青草红花之间,神情如沐春风。
连沙僧也慢慢放下了疑虑,埋头专心赶路。
袁通没有吱声。
不多时,一行便来至塔下,老和尚当先一步,迫不及待掀开门前的斑竹帘迈步走了进去,两个徒弟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袁通三兄弟跟在后面,却没敢进去,只一个溜身跳到旁边的草丛里。
不期,刚跳进去,便吓了一大跳。
只见两排草垛后,竟躲了十几个小妖,打头一个苍狼精不是别的,竟然是兄弟三个的老熟人,斑狼!
“我去!”
袁通惊道:“伱怎么在这?!”
再一看其余小妖,果都是白骨洞里的伙计。
“袁通?是你们!”
斑狼也吃惊不小,定了定神,握紧了手中刀柄,强装镇定道:“夫人死后,白骨洞就散伙了,老豺老狈貉师爷丁香主管都跑了,我等无家可归,只能投奔黄袍大王麾下了,奉命在此蹲守,捉拿唐僧!”
“你们这是?”
“一样,我们也是来分一杯羹的!”
“哦、哦。”
斑狼擦了擦脸上的汗,不再说话。
袁通闻听白骨洞散了伙,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快意,蓦地想起蛇女白露,正想出言相问,忽听塔内传来一阵嘈杂。
不多时,数百小妖裹着沙僧八戒撞将出来,一个蓝脸赤脚的老妖紧随其后。
袁通见状,心知唐僧多半已被捆了,定睛细瞧,但见那魔:
青脸红须赤发飘,黄金铠甲亮光饶。
裹肚衬腰磲石带,攀胸勒甲步云绦。
闲立山前风吼吼,闷游海外浪滔滔。
一双蓝靛焦筋手,执定追魂取命刀。
要知此物名和姓,声扬二字唤黄袍。
八戒手持钉耙,沙僧撇了行李牵着白马,举起宝杖,将围拢的小妖杀散,立于门前叫道:“兀那泼魔,十分胆大!怎敢假倚佛名,来诓骗我等,快将我师傅请出来,不然猪爷爷发威,定戳你十万个透明窟窿!”
黄袍怪听后哈哈大笑:“分明是你师徒老眼昏花,不识好歹,自己闯进来,却又赖我,好生不讲道理!猪头,且张大眼睛看看,这里究竟是哪!”
“什么?”
八戒沙僧一愣,揉了揉眼,再去观瞧,只见身前哪有什么黄金宝塔,分明是一座妖气森森的洞府,那门上横安了一块白玉石板,上镌着六个大字:
碗子山波月洞。
“坏了沙师弟,咱们一时不察,竟中了老魔的奸计!”
八戒大惊,恼羞成怒,举起钉耙便向前乱筑,那怪物侧身躲过,使钢刀急架相迎,沙僧怕师兄有闪失,忙抡杖帮攻。
三人显神通,跳上云端厮杀,杖起刀迎,钯来刀架,一员魔将施威,两个神僧显化,直杀得满空中雾绕云迷、半山里崖崩岭咋。
在空中来来往往三十余合,小半天不分胜败。
袁通等小妖围在地下,或怪叫着手舞足蹈地助阵,或仰面发呆,非但帮不上一点忙,甚至连战场形势都看不清楚。
只见漫天云涨风鼓,吼声震天。
别看场面热烈,似乎两方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