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丫环又坐下,一名小丫环拿着小荷编成的络子,一个劲的称赞,说编的好看。
碧桃哼了一声,道:“妹妹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被老爷收房之后,连编络子也精通了!”
小荷笑道:“姐姐莫急,你那么温柔听话,老爷早晚要了你的。”
碧桃哼了一声,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在众多大丫环当中,她的年纪是最大的,和老爷同岁。可比自己小的小环、小荷都被收房了,连姿色不如自己的小红也走到自己前面,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上次她被辛明拒绝,后来细想,可能是老爷把对秋菊姨娘的不满,发泄到自己身上了,这样子,她心中也对秋菊有了一丝埋怨。
碧桃哎了一声道:“只是妹妹被老爷宠爱,以后封了姨娘,这上房的大事小情只能依靠我一个人了,唉!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我只怕忙不过来呢!”
小荷嘻嘻一笑道:“这个姐姐不必担心,进来娘把管理花树草木的任务交给了我,还把掌管仓库的钥匙一并给了我。”说完炫耀似的把腰间一把锃亮的铜钥匙显示给碧桃看。
碧桃微微变色,掌管仓库以前可是她说的算,因为她是秋菊的心腹,可娘为什么把钥匙给了小荷。碧桃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最近爹宠爱小荷,娘总要顺着爹的,自然要重用小荷。
这时候,外面一个丫环通报,说几个婆子过来要取些什么东西,请小荷姐姐开仓库的锁。小荷一笑站起来,道:“姐姐稍等片刻,妹妹去去就来。”说完挽着小丫环去了。
碧桃把没打完的络子狠狠的砸在桌上,脸色难看。难怪这几天,上房的丫环都赶着小荷叫姐姐长,姐姐短的,原来是看她掌管了娘的钥匙。但明明自己才是娘的心腹,且自己为娘做了多少事情,死心塌地,勤勤恳恳,现在却这般被冷落,碧桃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一丝怨恨。
辛明蹑手蹑脚的走入里间,石头正在睡午觉,房间中静谧而安详。秋菊坐在石头的小床边上,缝一个肚兜,一面做活,一面还在自言自语,“小肚兜穿在宝贝的身上,暖和又舒服,娘以后每年都给你做一个小肚兜,陪着你长大,上学,玩耍,睡觉,直到有一天,娘老了,眼睛也花了,手也抖了,那时候,坐在你身边为你缝制肚兜的就会是另外一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爱你,你也爱她,你们相亲相爱,幸福的生活……”
秋菊忽然停下手中的活,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肚兜,长长的叹了口气。
辛明心中微微一动,他的肚兜都是几个姨娘亲手缝制的,其中就有秋菊。
辛明走上前,轻轻抚摸秋菊的肩膀,笑道:“干嘛这么伤感?”
秋菊靠在辛明的身上,两人一起看小床上石头的睡态,胖嘟嘟的小脸,还带着一丝笑意,好像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秋菊幽幽的道:“不管怎样他是一个男孩子,长大了,就算不能像你那样建功立业,也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做一个富家翁。总不用忍受女人那些委屈,无奈,痛苦。”
辛明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你有什么委屈,无奈,痛苦,给我说说?”
秋菊低下头,许久才道:“我只恨不是男儿身,不然也像李落梅那样,走出这高墙大院,到外面的天地闯荡,也在你身边,为你做一些事情。”
辛明心中微微叹息,古代女人的命运太凄惨了,她们从小就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力,禁锢在宅院当中,成为男人的附庸,这也是一种压迫,一种不公。
辛明微笑道:“不管怎样,你现在有石头。”
秋菊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即便做不上夫人,她还有石头,这孩子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依靠,是她一切未来的希望。她俯下身子,把脸颊贴在石头的手背上,感受他肌肤的柔软温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感受到这种温暖,她的心就会安宁。
这时候,一名丫环进来小声通报,说城外天皇观的吴道长派弟子送平安符来了。
秋菊连忙挽着辛明到了前厅,一个小道士趴在地上,给二人叩头请安,随后奉上一个符箓。
原来是秋菊派人到天皇观送香烛求符,天皇观的吴道长是京城中很有名气的仙师,是皇帝御封的活神仙,京城中很多豪门大户都信他法力无边。
辛明从前生到今世都是无神论者,不过,他也懂得尊重别人信仰,他的众多姨娘,从秋菊开始没有不迷信的。
小道士又说:“秋菊询问的给石头寄名,吴道长说可以。”所谓寄名,就是让小孩成吴道长的寄名弟子,也沾沾仙气,让孩子无病无灾。
秋菊又对辛明道:“上次我对老爷说,石头寄名之后,许下打醮愿心,老爷同意了,不如明日去天皇观设坛打醮还愿吧!”
辛明这才想起来自己许下的打醮愿心,点头道:“也好,就明天去。”
秋菊笑道:“不止石头的愿心呢!家里好多姨娘都许下求子的愿心,不如,明天咱们全家一起出发,去天皇观打醮,索性热闹这一日,可好?”
辛明笑着答应了,盛夏炎炎,去郊外野游也不错。他询问小道士一番,定下明日打醮。辛明让王诚派了几个仆人挑着一旦米,十斤官烛,五斤沉香,二十匹上等绸缎,做为石头的寄名之礼。又送二百两银子给道观做明日布置法坛和打醮。
等仆人和小道士去了,秋菊又通知各房姨娘明日去天皇观打醮,还安排下人准备酒饭车辆,明日去道观所用器物,一直忙乱到深夜。合府上下大小丫环小厮,听说明天去天皇观打醮,没有不兴奋的。要知道平时虽然衣食无忧,但出门闲逛的机会仍然是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