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宴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冯远征疑惑道:“我找你做什么?这三个娃娃四处传飞讯,恰好我在附近,就赶来了。当时他们被一群妖兽追得只剩一口气了,我把他们救下,他们便说是观察兽潮之时,被你府中之人所害,我不就来了嘛。”
说完朝霜衣踏近一步,又笑眯眯邀功道:“我看,你离了三里地才开打的,嘿嘿。”
霜衣后退半步,还未出口,只听耳边刷刷几声剑起剑落,官宝身上多了七个血洞。
两人齐齐看向紫宴,只见地下失去一臂的官宝身上又添了七个血洞,正往外汨汨冒着血,在血洞上方,犹有血珠落下,来自一把窄剑的血珠。
冯远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怎么。。。”
窄剑下垂,血珠自落,复回洁净。紫宴收剑转身,“没死。此人于我有仇,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七剑,算的是洞中官宝欺他兄弟二人的次数。
事实上当年他明里暗里结合其他小孩欺压他们的次数,又何止七次,七十次?单说兽潮这回,分明便是他的主意,只是不知那时候他躲在哪里,否则当时他便一剑将他杀了。
此人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早晚是个祸害。
紫宴虽如此想,但既已决定留他性命,便不再多说,朝端霜衣拱了手,便踏空而去。
冯远征忙弯腰塞了一颗丹药,吊住官宝性命,奈何发现一向管用的止血丹,此时竟完全堵不住。
他忙将人抱起,“不好,这娃娃身上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灵力,我得把他带给师弟去!”临走前,他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霜衣,“师妹,你什么时候回寒山啊?”
端霜衣盯着紫宴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喃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飞行了?”听得冯远征在耳边聒噪,丢了个袋子过去,头也不回地隐了。
冯远征但手接住袋子,往里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个精致的墨绿盒子,外加旁边一块影壁。他一见那盒上的寒山图样,便眉开眼笑道:“给师傅的茶?哈哈,下个月就是师傅生辰,到时师妹准来!”
他又想,师妹丢这个影壁又是作甚,心中好奇,忍不住打开一看,这一看,气得他浑身火焰又炸开,几欲将手上的官宝一把捏死。
那影壁自然刻录了当日兽潮之时,那几人是如何故意作乱,又是如何才被兽潮追赶的,清清楚楚,因果分明。
因当时兽潮发生之地乃是端府领地,端文敬行事谨慎,虽心中焦急,但并没忘了行事规矩,影壁等事物一应俱齐,这才留了这么个物证。
方才紫宴赶来之时,随手丢给她,她就顺便丢进袋子里,也省得那个呆子被一个小孩蒙在鼓里。
冯远征将官宝往地下一丢,踏剑欲走,可一想,这终归是师弟的徒弟,况且今天又因他见到了霜衣,只是再无送他的心思。冯远征见他失血厉害,胡乱又塞了个丹药入他嘴里,便从袋中扯了片银叶下地,将各晕两处的另两人摄来连同官宝,用一根灵力线捆了,插上灵石脉线,送上天了事。
端霜衣穿过结界入了后山侧峰,端柏仁将她半路拦下。端柏仁观她神色,笑道:“怎么,忍了十几年,终于忍不住了?”
端霜衣收拾了下神情,半响也忍不住一笑道:“嗯。”
端柏仁手中拂尘左右轻甩两下,笑道:“也真是难为了你。府中让你持剑守府一甲子,还有十年就到了,到时你意欲让谁替你?”
他见端霜衣抱着霜凌不说话,道:“紫宴?”他说完又摇了摇头,“紫宴不行。”
端霜衣道:“怎么不行?我看他资质奇高,于剑之一道又能领悟,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端柏仁叹道:“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但就算资质再好,我们也不能选他。”
端霜衣冷哼一声,不搭话。
端柏仁看着她的眼睛,道:“方才紫宴那几剑你看到了?”
端霜衣一怔,又平静道:“不过是私怨罢了,又没死人。”她知道紫宴是看她面子,不由起了相护之意。
端柏仁摇头道:“如果只是私怨,我又何必同你争执?他那七剑,虽剑剑避开致命处,但你不见,他每一刺一剑,都抽了不同属性的灵力灌了进去。这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子心性偏执,是福是祸,且还两说。你不要忘了,咱们端府已经有了一个端康了!”
这个名字一出,端霜衣的神色一正,不由得语噎。
端柏仁温和道:“我同你一样,也十分珍惜这个孩子的天赋。霜衣,我们都且再观察观察吧。”
端霜衣看着端柏仁略微苍白的脸。自上次献祭,柏仁师兄便总是这样苍白。她脑中飞速闪过许多事,良久,终于郑重点了点头。
端柏仁欣慰一笑,朝她递了本书,道:“你把这本功法给他吧。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练剑,但没点儿防身的本身也不行。”说完便隐身而去。
端霜衣翻开书一看,不由动容。此书并非端府所有,乃是端柏仁一生修炼心得,每一字,每句,都凝聚了他的心血。想到这许多年来,这位师兄总是这样温和而无微不至地存在着,她持剑恭敬朝远方行了个大礼,敬师兄,敬长辈,敬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