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夏铸九道。

“很简单，”徐仁无奈的说道：“前天丁默笙，才带着我去拜访了唐正范。你还别说，这个汉奸老头子确实学问渊博，古今中外，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而且还挺好客，他带着我们参观了他宽敞无比的豪宅，还送了我两根好的毛笔。”

“连特务头子姓丁的，都去拍这老东西的马屁，那么唐正范投靠日本人的消息，看来已经是确凿无疑。”夏铸九恨声道：“如果在这个老汉奸的豪宅里面不能动手，那么就在他外出的路行动，你看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我们的眼中钉，所以很少外出，”徐仁道：“而且他每次外出，保镖成群，又乘坐日本人提供的一辆防弹汽车，很难得手；即便得手，你派出去的行动队员，一个也跑不掉。”

“跑不掉，就跑不掉，”夏铸九是军统赫赫有名的四大杀手之一，屡做大案，心狠手毒，什么时候又在乎过部下的性命：“这些行动队员，本来就是到海来，为国杀敌的，他们早就有牺牲殉国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人性；而最大的人性，就是想活下去。”徐仁道：“如果这些行动队员，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就难免有人，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放弃抵抗，举手投降，供出他们所知道的一切，让更多的军统秘密据点和人员，落入到七十六号的口袋。前一阵子中统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案？”

“有，因为人都有缺点，尤其是男人。”

“明白。唐正范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拜托，他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恐怕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徐仁笑起来：“难道一个男人，除了玩女人，就不能有别的爱好？”

“吸鸦片，还是赌博？”夏铸九紧盯着徐仁，作为现在海军统里面，知道徐仁真实身份“唯二”的人，缓缓说道：“还是他喜欢男人？”

“真没办法跟你沟通，”徐仁只有苦笑，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能一句都没往心里去。唐正范是个典型的老派文人，他可是前清时候，朝廷精选，八岁就出国留洋的神童，他喜欢琴棋书画，尤其喜欢收藏古玩字画。”

“那又如何？”夏铸九道：“你不是说他很少外出吗，他整天憋在家里研究那些古玩字画，我们的人，又怎么潜入进去杀他？对了，还得保护你这个超级卧底的生存，那就更不可能了。”

“很少外出，不等于从不外出。”徐仁的眼神中，闪着兴奋的光，缓缓说道：“据我的分析，除了秘密会见日本密使，为自己的投敌叛国讨价还价之外，平常唐正范只会外出，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夏铸九耸耸肩膀：“徐仁，你没必要跟我在这里卖关子。”

“法租界索菲亚东路，二号小楼。”徐仁微笑道：“那是他专门收藏珍贵古玩字画的地方，如果你们想干掉他的话，只需要派出一个精英杀手；再找一个真正的古董贩子跟他做搭档，以出卖文物为名联系他，那就足够了。这是那座小楼的建筑图纸。”

“这是我从法租界档案馆里面，偷的。”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交易的时候，唐正范一定会在这座小楼的书房里面，与两个人见面，而且为了防止手下觊觎房间里的古玩字画，他绝不会让那些保镖们进屋子；如此一来，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双方三人。你想想，两个壮年男子，杀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吧？最妙的却是，那座小楼后面，就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他们两个人，可以从容不迫的逃离现场。”

懂得古玩字画的行家，都不会在自己居住的住宅里面，放置大量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