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喜欢鹿。
北冽身上的鹿角纹身,原来还有如此用意,看来并不是一个巧合。
至于他如何与鹿身的林鹿交流,辛茯并没有看明白。只知道末了,青崖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怜爱地揉了揉,复又回身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水亭里很快只余了辛茯与青崖二人,这个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辛茯仍坐在软榻边,没有了纯儿相扶,只能自己撑着榻边勉强坐直身子。
青崖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其实十分反感这样的对视,落差太大,抬脖子抬眼的十分辛苦。
“尊主是打算亲自扔我下去?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她诚恳道。
青崖何时又握着他的那柄薄刀,辛茯并没有注意到。此刻雪刃明晃晃亮闪闪的就在面前。
他是要给个痛快?似乎比慢慢忍受毒性的折磨是要好些。
“抬起手。”他忽然道。
辛茯心里一苦,“尊主何必如此计较,连个全尸都不给……”
话没说完,青崖已用刀鞘将她的一只手臂抬起,极快地在上面划了一刀,鲜血极快地喷涌而出。这一切,快到她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
他将刀擦干净,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短笛一般的东西,走到亭边,将那短笛凑到嘴边。笛声短促清扬,直入云霄。
杀人放血,还要配上音乐,这个青崖不是一般的变态。
辛茯心中愤愤,却连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忽闻亭外传来扑朔之声,似有飞鸟经过。还不及反应,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投入亭中,停在了软榻的一角。
辛茯转头看去,是一只其貌不扬的鸟儿,浑身灰扑扑。应该是飞得有点急,脑袋上的翎羽有些凌乱,此刻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好奇地看着她。
辛茯最先的念头是天葬,这青崖杀人在前,唤了鸟儿来,肯定不是用来看热闹。估计八成是把自己当做某种食物,喂他的小宠物……
果然那鸟儿看见她手臂上鲜血长流,某种露出兴奋的神色,开始小心地靠近她。因为腿实在很纤细,这挪动得就有些慢。
青崖在不远处流露出不耐,“乌喙还不速速取食。”
这鸟叫乌喙,而且果真是来吃自己的。辛茯下意识就往后躲了躲。
那乌喙听了青崖催促,再不迟疑,飞到她的腿上,尖细地喙中竟伸出细长的舌头,将她手臂上仍在奔流的血舔了又舔。
辛茯已经无力思考,失笑道:“尊主可是忘了我中了毒,我的血里……”
青崖指间微动,辛茯似是看见有什么银光一闪,一根几乎看不出的细线已经缚在了那乌喙的一条腿上。
另一头绕过辛茯指间,稳稳拴在无名指上。
这一切太过迅速,辛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和一只喜欢喝自己血的鸟,牢牢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