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松了口气,拍着高大士兵的肩膀安慰道“走吧,打了胜仗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阿储,走吧!饮马去。”
饮马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要抱着厚厚的一捆干草到马厩里,马厩又臭又大,还需要清理马的粪便。
阿储做的倒是得心应手,初入军营他就跟过人家饮马,也没听到他抱怨。
但江祁哪里干过这些粗活?她只知道小马驹可爱,却不知道它拉出来的粪便如此作呕,她只能一手拿着方巾捂着鼻子,一手拿着铁铲,可这样还是抵挡不了那刺鼻的气味,差点就要忍不住吐了。
阿储捂着肚子笑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咋这么娘们唧唧的,不就是粪便吗?我跟你说,死了一个月的人比这个还臭呢。”
江祁忍不住皱眉“你住口吧,你要是再讲下去,我晚饭都不用吃了。”
阿储立即讪讪的闭上了嘴。
他放下手里的木桶,颔首朝远方看去,是周廷熙和魏灏,一人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往马棚走去。
他的眼里闪着艳羡的光,如果身穿将军战甲的自己就好了,如果能得到魏将军或是周将军的赏识就好了。
那样他也可以骄傲的告诉娘亲,自己不是一事无成只会跟在首领身边点头哈腰的小喽啰。
“看什么呢?”江祁拍了拍阿储的肩膀,眼神也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
竟然是那两个人,她赶忙收回视线,生怕被魏灏认出来。
“我最佩服的人便是魏将军了。”阿储低着头提起脚边的木桶,走到了一只小马的面前,用刷子沾了点水,一边刷着小马的身体,一边说“他从一个孤儿,走到现在的位置,真的很不容易。”
江祁好奇的问“然后呢?”
关于魏灏,她知道的只有魏灏从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被周廷熙带回了军营,然后便没了,她也不敢多打听。
“魏将军曾在军营里说过,那时他刚失去父母,他只有十岁,只身一人在荒漠里,渴了就去找湖水,困了就在树上睡觉,一不小心就会被野兽吃了,还好遇见了随父镇守大漠的周将军,将他带回了军营,可他小时候极其笨拙,普通的招式要学的比别人久,可是他已经无处可去了,若是学不会武功,就不能待在周将军身边,所以他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只为了学好武功,那时他只有十岁啊…所以我好敬佩他。”
阿储看着江祁的眼睛说道“可惜,魏将军却一句话也没同我讲过,今日让我们清理马厩,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说完,阿储觉得有了无限动力,就冲着魏灏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江祁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嘴角才刚上扬,就对上了远处魏灏的目光。
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自己心里早已乱了方寸。
是啊,嘴上心里都告诉自己,不能动心,不能动心,可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人,从小在府里日日与三个哥哥相处,几乎没有接触过外男。
第一次见面,她便暗暗对魏灏动了心。
可是她理智的告诉自己,魏灏和幽才是一对。
那现在幽已经不在了呢?她……
“你怎么了?”
阿储推了推她,她在思索着就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他推倒在地上。
在地上趴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摔了,阿储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她犹豫了好一会,都没有将手给他。
就在这时,魏灏突然走了过来,将她拉了起来。
“将军。”阿储声音小小的,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
江祁连忙站到阿储身边,怕被认出来,于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魏灏眼里的光一闪而过,冷厉的说“你们两个在偷懒?”
“不……不……将军 。”阿储怕自己在魏灏心里的印象不好,于是连忙否认。
江祁不敢说话,怕一出声就被认出来了。
“说你呢,抬起头来。”魏灏的声音极冷,江祁从未见过他这样。
江祁缓缓的抬起头,对上了魏灏的眼睛,可魏灏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神也是极其冷漠。
她松了口气,魏灏这样的木头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我。不小心摔倒了,是阿储想扶我起来,我们没有偷懒,将军。”
魏灏依旧冷漠的盯着她,在他眼里看不出一丝破绽,他欲开口,却被周廷熙喊了过去,临走时,似笑非笑的看了江祁一眼。
她觉得浑身毛毛的。
午饭是大白馍配素炒白菜,还有一点白粥,运送粮草的还没来,炊事房的老吴说让他们先将就将就一顿,晚上给他们红烧猪肘子吃。
想到红烧猪肘子,还是皇城雅香阁的最好吃,皮软烂不腻,用汤汁泡饭吃最好不过。
江祁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看看手里白花花的馍馍,顿时食欲不振了。
“魏将军好。”
“好。”
“魏将军吃过了吗?”
“嗯,还没。”
魏灏?江祁还以为听错了,结果抬起眸子,就见到魏灏悠哉悠哉的朝着自己和阿储的方向走来。
魏灏低眸看她,不知为何,江祁觉得温柔极了,是了,爹娘说魏灏的性子便是这般温良,对谁都一样。
“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我?”江祁惊愕的望着他。
魏灏声音寡淡“难道我在看别人?还不快跟上。”
说完,他就朝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
若不是阿储推了推自己,示意赶紧跟上,她还一直傻坐在原地。
刚掀开营帐的帘子,就见魏灏背对而立,身姿挺拔,刚刚还没细瞧,他换上了常服,是一件湖蓝色的锦袍。
江祁弯了弯唇,这颜色,倒是跟他很搭。
“将军,有何吩咐?”她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魏灏缓缓转身,神情有些严肃,他声音清冷道“江小姐,为何还要执意跟来?我说了这里很危险,不适合女子待着。”
这一刻,江祁只觉得脑子很乱,她想过很多次被魏灏识破的场面,可能会是在自己帽子掉下散发被认出,但从没想过,他会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认出了自己。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差点就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