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黑褐色的瞳孔微缩，下意识手一挥，千百枚尚未凝结完型的冰片从空气中闪过，掠过她的身侧，全数扎进阿普顿的身体里。几片稍微大块的冰片锋利地割开了脖子上的大动脉。

失去了生命的躯体顿时倒在地上，脖子上伤口喷溅出来的血液还没覆满身下的地面，他手里已经启动的爆破晶石立刻爆炸开来，饶是露西亚竖起冰墙防御，也被能量波冲击撞出去好远。

站的比较远的拜伦倒是没有收到任何波及，赶紧跑过去扶起露西亚。

露西亚捂着脑袋，近距离接触能量波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有谁用锤子在她头上重重来了一下。她赶紧看向那罪魁祸首，然而阿普顿已经是被爆破晶石的能量波炸得个粉身碎骨，完全拼不回去了。

“呵，我该赞扬他身为军人的忠诚吗？”自己第一次烂好心放人走，结果差点被暗算，露西亚有些生气，“这么有骨气，那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就着拜伦的手站起来。

“不一定，他被解绑后的眼睛里有点暗红的血丝，我选修过灵魂学课，感觉像是被下过暗示。”拜伦捡回自己的书本，翻了两下却发现自己当时的笔记并没有写在这上面。“但是，那个爆破晶石能量波居然这么大，怎么一个小兵就能随身带在身上呢……”

露西亚沉思了一会儿，直接掏出之前还剩有一次使用次数的寻路棒，掰断后使劲想着一个目标——艾瑞尔。

等了半天，地上的发光箭头一直在原地打转。

“你这东西还能有坏的？”露西亚把603捉出来质问。

“不会吧，如果是很远的地方，它能量不够不会受理你的寻路请求，既然箭头都跳出来了肯定是能在它的指引范围内的，该不会还在查找中吧，再等等呗。”

暂且信你。露西亚又把603扔回去。

拜伦很好奇地看着地上仿佛有生命感知的发光箭头，想要用手去触摸一下，却总是被箭头躲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才放弃去逗弄她。露西亚则是抱着肩膀看这箭头，看它什么时候才停下。

果真，几分钟后箭头找到了目标点方向，开始舒展自己的线条开始朝着山谷的另一侧出口游去。露西亚赶紧跟上去，路过阿普顿的部分残骸，她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继续跟着箭头。

要是浪费时间给他收拾尸骨，没准会被听到声响的其他士兵寻找过来，逮个正着。露西亚强迫自己这样想。

跑了好长一段路，绕进山谷里的崎岖的夹缝，又穿过几个短小的山洞，他们最终来到山谷外面的一条干枯河道边。露西亚走下河道中间，拿棍子戳着没有一点水分的泥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发光箭头这会儿却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河道边又开始原地打转。露西亚只能跟着停下来等着。

“……”拜伦跟在露西亚身侧看着她手上的荧光棒和地上的小箭头，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快问。”露西亚不耐烦道。

“这东西……是在哪里卖的？是哪家魔法道具商店的手笔？居然能做出这样……”拜伦狂热地盯着地上的小箭头，眼睛里仿佛长的不是金色瞳孔，而是一堆堆金币。

“冒险者市场买的。”露西亚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人家摆摊卖的。”

拜伦只能遗憾地叹气，但还是忍不住想捉住那个小箭头研究一番。

“你家这么有钱，还惦记这种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拜伦摇摇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片书页缓慢地翻动，“等我真正继承爵位后，可不能吃着分来的老本啊。”

有钱人的烦恼？露西亚不是很明白。不过箭头也没转悠多久，很快就确认好下一步的方向。

完全走出山谷的范围时，拜伦率先发现了他们一直沿着走的干枯河道，和前面在山崖上遇到有很多野猪残骸的，是同一条河道。走出山谷后，抬头能看见远处他们在上面趴着观察下面军营的那座山。

露西亚看到那座山也才感觉到，原来他们居然走了这么长的路。

“这条河，是黎河啊。”露西亚当初虽然没有怎么在枫溪村周围的地方走出太远，但这一条河是有分支流入他们的村里的。如果顺着河道应该是能走回枫溪村……可是，在一条分岔路上，箭头却没有继续沿着河道方向，而是朝旁边的树林深处指引过去。

露西亚站了很久，才决心继续跟着箭头。

箭头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漆黑的山洞面前，就失去了光泽，在山洞里坚持了两步多的路就消散了。没了用处的寻路棒，露西亚刚想扔掉，就被拜伦以研究的名义要了过来，塞进书本里直接夹起来。如此一气呵成的动作，到现在露西亚还是觉得这种画面有些违和，储存物品的……书本。

没有任何光亮的山洞不适宜摸黑前行，露西亚刚想拿出自己准备的手持黄晶灯，看到拜伦手上那盏富丽堂皇的水晶灯，默默地塞回了手镯里。

山洞里虽然地面不平整不太好走，但还好没有出现什么二选一的路径，就算从里面退出来也不会迷路。路越走越下，露西亚感觉自己应该是离地面深到二三十米后，提出坐着休息一下。

或许是要接近自己期望的真相越来越近，露西亚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很不安。

从进了山洞里面一直看着罗盘在书本上记录路线，拜伦突然觉得他们俩的运动轨迹有些奇怪，线条成螺旋状的朝着地底前进。他立刻把这个发现拿给露西亚看。

露西亚凝出一把密度压得非常严实的冰锤子，对着地面敲了敲，俯下身去听声音，隐喻能听到些许回音。

“没错了，下面是空的，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下楼梯’。”

两个人翻了一下自己带的东西，找出一堆烈性晶石，在测出有空心的地方布置起来，打算直接一路炸下去。

布置好后，两人躲在先前进来的拐角处，只听到晶石爆裂出能量波，岩石轰隆炸开的声音，地动山摇一阵，紧紧地趴靠在墙上才不会被震到地上。

等声音停下来后，露西亚才提上水晶灯上前查看。

那个地方已经成功炸出一个大洞，向下看，能看见下面还有一层走道，似乎是被烈性晶石炸下的大岩石，一下子把每层走道直接不算特别坚固的岩面给撞下去。犹如一个千层饼，被一根棍子插出一个空洞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