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周解释说,他们都是奸诈小人,如果在国外又聚到一起,恐怕会引起祸患。栾书觉得也有道理,就不再考虑这事了。
尘埃落定,二月初一,晋周正式在新绛继位,公宫和固宫又换了一位新主人。栾书建议,八卿空置三位,应该尽快确定人选。但晋周表示,自己初来乍到,需要考虑一下,过几天再定人选,请正卿也草拟一下。栾书表示同意。
但栾书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晋周就在固宫单独召见了栾书。
一见到栾书,晋周就郑重地向他行礼,正式感谢他平定祸乱、拥立自己为君的大功。
栾书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最近我时常与正卿交谈,正卿教授给我很多众卿的家世。我自己在成周时师从单公朝,学了不少列国的历史,尤其是晋国的历史。因此,我有一些疑惑,又不知怎样与正卿讨论,实在是羞愧。”
为了表示与栾书的亲近,晋周没有自称“寡人”。其实他也有点用不惯这个词。
他更想用“朕”!
栾书这老狐狸不敢小看国君,不知国君到底什么心思,嘴上只能不断说着不敢不敢。
“我在成周时曾听说,赵氏的下宫之难发生时,赵武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是赵朔的遗腹子?但是如今赵武已经十八岁,下宫之难却发生在十年之前,为何会有如此的错误呢?”
栾书惊讶地抬起头,说道:“哪里有这种事。下宫之役发生在先君景公十六年,当时赵武已经七八岁了!这是谁的误传,不足为信。”
晋周点点头,又说:“我还曾听说,下宫之役时,赵氏有两个家臣,名为程婴和公孙杵臼,程婴为了保护襁褓中的赵武,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假装是赵武,交给公孙杵臼,自己去告发。结果公孙杵臼和程婴的儿子都被杀,程婴则自己把赵武养大成人!既然赵武的年龄都对不上,那此二人的事应该也是假的吧。”
“肯定是假的!程氏是荀氏的小宗,臣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叫程婴的,公孙杵臼臣也没有听说过。”
“看来我是被小说家之言给骗了。”
栾书不知道什么叫小说家,但也听懂了是什么意思,连忙称是。但国君特意召见,难道就为了和自己讲八卦?
晋周说完这些之后,微皱着眉头,所有所思,似乎在斟酌措辞。
“我听说,赵成子(赵衰)为人谦让,多次礼让卿位,满朝上下没有不受他恩惠的。正因为又赵成子的恩德,所以赵宣子(赵盾)才能够大权独揽,没有激起众臣的反对。”
晋周观察着栾书的反应继续道:“但是,赵宣子为政酷烈,对政见不同的同僚打击过于严厉,曾经杀一位公子(公子乐),驱逐一个卿(贾季),吓跑了一个卿(先蔑),又连杀二卿(箕郑、先都)三大夫(士榖、梁益耳、蒯得)。”
栾书静静听着,眼睛看着地面,似乎无动于衷。
晋周接着说道:“如果赵成子是冬日之阳令人舒适,赵宣子就是夏日之阳,让人额头冒汗、坐立不安哪。但是赵成子的恩泽还在,因此赵宣子得以安然无事。即便他曾经弑杀先君灵公。”
“!?”栾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国君此时提起这些事情,莫不是在刺我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