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别的我不敢说，四哥你这手艺在大亨酒楼也完全够用。”

“可不敢这么说，大亨酒楼可是大酒楼，我这几下子虽然不赖，但比起大亨酒楼来还是差得远。”赵四到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晚上我就不送饭了，除夕夜咱们一起吃些饺饵。然哥儿你也别总在屋里呆着，一起去前面守岁说说话。到时候咱们再喝些酒。”

罗然点头答应。

整个下午，罗然都待在屋里翻看蒋瑠留下的册子。一边翻看着这本简要版的《射雕英雄传》，一边在脑子里规划着年后的《神雕侠侣》该怎么说。

一晃神就到了晚上，罗然不等赵四来叫就来到了小客店的前厅。

因为是除夕，小客店早早的就关了门。前厅里只有赵四娘子在忙着包饺子，这个刀条脸妇人一见罗然来了就赶忙招呼：“然哥儿，当家的在厨房忙活呢。你先坐着等会儿就是了。”

罗然点头坐在一边，一会儿赵四端着年夜饭来到了前厅。眼见厨房空了出来，赵四娘子也拿着包好的饺子去煮。

“然哥儿，咱们简单吃一些。肯定没有平日里你在大亨酒楼吃得顺口，委屈你将就一下了。”赵四一边往桌上码菜一边客套着。

“前几日从东市冯瘸子那儿称了六斤肉，肥的我给晾上了。瘦肉虽没那么大油水，不过炖些菜倒是合适，也不显得柴。”赵四指着海碗里的萝卜炖肉，解释着里面全是瘦肉的原因。

“瘦些好，我就喜欢吃瘦肉。”罗然这倒是没说假话。洪武年间可没有什么养殖体系，寻常人家平日里难得见到荤腥。所以油水更多的肥肉才更受百姓的青睐。

“今日守岁，在后院抓了只鸡。秋天刚孵出来的，嫩着呢。还有早就买好养在缸里的麻鲤鱼，下锅蒸前还鲜活着呢。”赵四显摆着自己的菜肴，似乎是在向罗然证明每天三十文饭钱花得不亏。

“有鸡有瘦肉，还有鱼。吉寿有余啊，四哥好彩头。来年一定吉寿有余。”大过年的，罗然应景儿的说了几句吉祥话。

赵四闻言大喜，“还是然哥儿会说话，不像我这等粗人只晓得个吃喝。”说着赵四又像献宝一样指着桌上的一道菜说“然哥儿今日可有口福了，这个菜寻常人家见都见不到的。”

罗然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盘韭黄炒鸡蛋么？至于这么嘚瑟吗？但是嘴上还是给足了赵四面子：“韭黄确实种植不易，算是难得的时鲜。”

赵四本想卖弄一番的，可见罗然认得韭黄，不由得讪讪道：“然哥儿你当真是见多识广。这韭黄多是从官家、军中产出，本就没几个人识得，然哥儿你竟知道种植不易。”

罗然听赵四这么说，知道是自己话多了，抢了主人家的风头，于是就笑笑不再说话。

等了没一会儿，赵四嫂子就端着煮好的饺子出来了。

三人围坐在一起，赵四又将罗然的“吉寿有余”说给自己媳妇听，也哄得赵四嫂子十分高兴。

桌上赵四还拿出了一坛酒，跟罗然推杯换盏起来。

说起洪武年间的酒，罗然觉得非常没劲。市面上的酒跟后世的啤酒差不多，还没有啤酒那种起泡的爽快感。就算是所谓的烧酒也就大概有个三十来度，而且还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奢侈品，只有在大亨酒楼那种档次还不错的店里才有的卖。

罗然估摸着桌上的这坛酒如果按酒精含量来算的话，也就大概相当一捆啤酒。这点儿量对于酒精考验的罗然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于一辈子也没喝过高度酒的赵四夫妇来说就足够醉人了。

赵四嫂子陪着喝了几盏之后就不胜酒力回房睡了，只剩罗然跟赵四边喝边聊。

罗然为了防止自己在聊天的时候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跟赵四把之前说书时讲的《射雕英雄传》又说了一些。

终于熬到子时，周边陆续响起了爆竹那沉闷的“嘣、嘣”声响。赵四此时醉眼惺忪，踉踉跄跄的把捡了几块燃烧的炭火放在门口，往里面扔了几节早就准备好的干竹子。

干竹筒在火中烧了一会儿，中空的竹筒中空气受热，“嘣”的一声炸开。赵四在火光的映照下，又将门前的灯笼摘下换上了个新的，算是坚持完成了除夕夜晚所有的仪式。

罗然搀着脚步虚浮的赵四送回了他的房间，也就回到自己的厢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