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然听到“郭桓”两个字,直接哑火了。
蒋瑠见罗然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也心中暗自埋怨自己太过莽撞。跟一个说书人去聊朝堂中的户部侍郎枉法之事,实在是太莽撞了。要知道寻常百姓平日里见到县衙之中的“巡检”、“典史”之类未入流的小官,都难免要唯唯诺诺。更何况自己说的是府县衙门的父母官跟朝中的三品大员了。
蒋瑠还在懊悔于自己的口无遮拦,罗然却在沉吟半晌之后开口了:
“蒋兄,我借你点路费,明天就启程回乡吧。至于郭桓一事,估计很快就要被查。长的话三五年,短的话也就一两年,这事儿肯定会有个交代的。”
其实罗然来到洪武朝之后,就已经搜肠刮肚地把自己那些有限的历史知识给回忆起来。无奈对于洪武朝,罗然的认知就仅仅停留在“朱元璋”、“四大案”、“建文帝”之类的大事上。就连“四大案”中的空印案,都是来到洪武朝后听到坊间传闻才想起来的。
虽然罗然根本不记得郭桓案具体是什么时间事发,但四大案中的胡惟庸案和空印案已经事发了,剩下的“蓝玉案”要等太子朱标死后才开始,那么郭桓案估计也就近在眼前了。
蒋瑠闻言心中骇然,暗自揣测:
这位头陀先生看似流落江湖一野僧,却对朝中之事如此笃定。
随口闲谈直呼郭桓的名讳,神情之间没有丝毫对于三品大员的敬畏。那种神态更像是张口便判定了郭桓的下场一般,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出身。万一与朝中之人有牵连的话,对于恩师罗贯中这前朝为官的身份来说,还不知是福是祸。
蒋瑠不禁怪自己这次属实太过莽撞,犯了交浅言深的大忌。
念及于此,蒋瑠也不再多言。罗然想到郭桓案中,又是上万条人命,不觉得也是心下戚戚。两人都没了交谈的兴致,就早早地睡下了。
次日清晨,罗然从昨天大亨酒楼给的铜钱和银两中各取了一半,拿给了蒋林一贯钱外加一两银子。蒋瑠谢过后道别,临行时拉住罗然的手说:“此次前来金陵,所得最大莫过于得识先生。先生所说之话本,不同于弹唱短评,贩夫走卒均可听得,实乃是雅俗共赏。听先生一月书,愚兄受益匪浅。”
罗然对这种同性之间拉手的行为非常的抵触,连忙抽出手来催促道:
“时候不早了,别再耽误了行程。”
两人分手作别之后,罗然盘算了一下,自己说书三个月满打满算攒下了九贯钱。罗然对铜钱和银子的购买能力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一只咸水鸭在大亨酒楼能卖五十文,按自己前世记忆一只咸水鸭也差不多是五十块。这么算的话,自己手里也算有了将近一万的固定资产。
“就算再活一遍,也是没能逃开月薪三千的命啊。”罗然一下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索然无味。但转念一想,最起码自己现在有个好身体,心里也算是开朗了起来。
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大亨酒楼已经歇业,罗然今天不用去说书,难得闲暇就在金陵城中四处闲逛。
年关将至,各路商铺大多已经关门了,但是街边的小摊却非常热闹。
“这可能就是明朝的庙会吧?”罗然边逛边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