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固原。
秦军一部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大军便是驻扎于此。
中军大帐处,高耸的旗杆上,绣有“桓”字的黑色旌旗随风飘荡着。
“奉将军令,校尉王离领人马前去平定狼患!”
伴随着传令兵的高呼,一众快马快速奔驰出了营门,朝着远方赶去。
……
大雪之后的清晨,天气异常寒冷。
然冯昱却是早已经起床,此时的他正在院中准备着狩猎所需要的物件。
一张磨得的有些发亮的长弓,破了几个小洞的箭袋,还有一个小布包。
当然,还少不了潘留下的那把秦剑。
冯昱身后,妇人从厨屋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布袋。
看着冯昱背影,妇人脸上挂满了忧虑。
冯昱虽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也是她从襁褓中养大,胜似亲生。
如今……
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冯昱将长弓背在身上,箭袋和秦剑挂在腰间,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过身。
颇为神气道:“娘,如何?”
“嗯……”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道:“颇有你仲父年轻时的风采。”
“真的?”
冯昱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昱儿,这些干粮你带着。”
妇人将手中布袋递过去,语重心长道:“此次狩猎,要多听叔伯们的话,莫要逞强。”
“儿记住了。”
接过布袋,冯昱说道:“娘,此次狩猎,儿定会猎到一头狼!”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在她心里,冯昱此次出去狩猎,能不能猎到狼都是其次,只要能平安归来便可。
“昱小子!”
母子二人正说着,院外便传来了公士驹的呼喊声。
“叔,来了!”
听到公士驹的呼喊,冯昱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对妇人道:“娘,儿走了!”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定要注意安全,莫逞强!”
身后,传来妇人的叮嘱。
“知道了!”
……
十里屯外,一行五人踩着白雪,朝着远处走去。
“驹叔,去哪?”
冯昱有些兴奋的看着四周。
前世虽然经历的足够多,但这一世,他可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若是不表现出来一个孩子该有的一切,倒是会让人觉得不正常。
且,十多年来,冯昱基本上没出过屯子周边十里地的范围。
此次出去狩猎,可以说是走的最远的一次了。
“那儿!”
看着冯昱兴奋的模样,公士驹笑着指了指远方层峦叠起的山地道。
“昱小子,见过血没?”公士驹转身问道。
“见过!”
冯昱昂着脑袋一本正经回答:“见过父亲杀雉!”
“哈哈……”
“有意思的小家伙!”
“哈哈……雉血那也叫血?”
冯昱的话倒是将一众猎户和公士驹逗乐了。
见状,冯昱故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这也是冯昱有意为之。
前世别说是见血,执行那么多次特别任务,冯昱亲手杀掉的敌人都足以在这个以人头计军功的大秦,当个基层百将了。
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孩子嘛,终归要有一个孩子样。
“见过杀雉也行,叔还怕你等会见到血吓尿裤子呢。”
公士驹笑着打趣道。
冯昱不言,静静的听着公士驹与几名猎户聊着天。
男人与男人到了一起,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荤段子,哪家的姑娘水灵,哪家的婆娘风骚之类的。
不过这些猎户们所熟知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十里八村的一些乡野村妇。
轮到公士驹开口时,几人顿时听愣了。
没办法,几人当中,也就公士驹出过陇西郡。
“兄长们,要我说这姑娘还是要数楚国的俊俏。”
“当年小弟我可是有幸见识过楚国的贵族,那些姑娘真叫水灵……”
随着公士驹滔滔不绝的讲述,几个老猎户们听得眼睛都直了。
一旁,冯昱听了则是暗笑不已。
这公士驹的话语之中多少有点浮夸。
但基本上也算是事实。
楚国地处江南,鱼米水乡养育出来的姑娘确实水灵。
“昱小子,想啥呢?”
见冯昱低着脑袋不说话,公士驹喊道。
“啊?”
冯昱微微一愣,抬起了头。
“这还用说,昱小子定是想姑娘了,哈哈……”
其中一个老猎户调笑着,其他几人皆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冯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乡野之人淳朴,他倒也懒得去辩解。
一行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日中,几人简单的吃了些干粮,便继续出发。
“昱小子,再有两里地便有狼群出没了,你可要跟着叔,莫要乱跑。”
看着不远处隆起的小山丘,公士驹正色道。
冯昱点了点头,慢慢取出了背后的长弓。
公士驹见状,笑着道:“会用?”
“父亲教过。”说着,冯昱熟练的搭弓,拉弓。
“不错,是个好苗子。”有猎户见到冯昱的动作,忍不住夸奖道。
冯昱淡淡一笑,也没说话。
此时,他已经在悄悄的观察起四周。
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
战前观察周围地形,哪里适合隐藏,哪里适合撤退,哪里易守等。
做到这些,才能更好的在战斗中活下来。
几名猎户此时也全都禁了声,不再开口说话。
狼的听觉很敏锐,几人当中,除了冯昱都是老猎户,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
随着他们一步步的朝着隆起的土丘靠近,慢慢的,冯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雪地上有着一串浅浅的脚印。
“驹,有狼卫。”
其中一名年龄稍大,头发有些花白的老猎户也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脚印,低声道。
驹微微点了点头,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秦剑,猫着腰便摸了上去。
众人紧随其后,悄悄的来到了那一串脚印跟前。
年长的猎户轻轻摸了摸脚印旁边的雪,又看了看脚印延展的方向皱眉道:“应该是两个时辰前留下的,是一头公狼。”
冯昱闻言,略感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