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叔,差点被你吓死了。”
陈规苦笑道,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
抓住他衣领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体型颇有职业特色,脸大脖子粗。
记忆当中,这个男人名叫孙贵年,是原身父亲的发小,人在县里的大酒楼当厨子。
陈规记得分明,前身可没找孙贵年借过钱。
“你还知道害怕啊!”
孙贵年把陈规拉到道旁的小巷子里,先是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才瞪着陈规道。
“你知不知道屠狗帮的袁六在满城地找你?
他还放话出来,找到你之后,要打断你的两条腿,然后把你卖到乞儿帮去。”
孙贵年压低声音,警惕地看着巷口。
“袁六爷?”
陈规的表情有些僵硬,翻看了一番脑海中的记忆,不禁暗暗骂娘。
原身为了成为巫,不但变卖家产,更是借了大笔的高利贷。
若是他祭祀成功,成了巫士,这些债自然不成问题,还起来轻而易举,甚至就算不还,那些债主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巫士,已经是最低等的特权阶层。
问题是,他没成!
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利滚利之下,连原身都不知道要还多少银子了,正常情况下,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原身想不开投河自尽,也跟这些有关系,高利贷还不上,与其落到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手里,还不如自己来个痛快。
“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你快点出城去,去丹阳县城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总之,千万不要再回大泽乡了!”
孙贵年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钱袋,不由分说就塞进陈规手里。
“这点银子你拿着,叔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罢,孙贵年匆匆离去。
“年叔——”
陈规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屠狗帮的人心狠手辣,要是让他们知道孙贵年在帮自己,怕是会给孙贵年惹来大麻烦。
自己现在,既然没资格给人家什么,那也不必给人添麻烦。
“五两银子。”
陈规从钱袋里倒出一把碎银子,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这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肯定也是孙贵年省吃俭用攒下来地。
年叔家里人口不少,全都依仗他一个人生活,五两银子,对他来说怕是一家人好几个月的花销。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落难了,才能看清楚到底是人是鬼。”
自他落难以来,人人对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能对他伸以援手的,就只有孙贵年一人而已。
“五两银子,对年叔来说已经是竭尽所能,但对‘我’欠下的巨额债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也是因为如此,‘我’之前才没有去找年叔帮忙。”
陈规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愈发感觉原身太不让人省心。
“难道,真的要灰溜溜地逃走?”
那一笔巨额的高利贷,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还的上。
但背井离乡,在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到哪,都很难逃脱悲惨的命运。
就在陈规思索之际,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是两道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正好将光线遮挡住。
“陈公子,今日,你可要给我个答复了。”
陈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向前看去。
待看清楚两人的样子,陈规不由地松了口气。
那两人身穿华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和屠狗帮那些泼皮混混截然不同。
不是屠狗帮的人就好!
陈规暗道,心中的警惕一点都没有放松,他在脑海中快速着检索着这明显有点来头的两个人。
眼见陈规不说话,那两人以为陈规还在纠结。
领头的那人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道,“陈公子,只要你点点头,屠狗帮的债,老奴自然会帮你平了。
而且往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公子也是享之不尽。
咱家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
夫人?
听到这两个字,陈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形象,紧接着,他就想起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哪是女大三啊,这根本就是女大三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