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营寨里,她们只要张开双腿就能有口饭吃,我还担心她们出来后没法独立生活。”
“什么玩意儿?”齐格飞不耐烦的昂起视线。
“没啥,我只是觉得黑钢老爷这么信任您不是没有理由的。”
马脸女人又晃了晃手中的野兔:“我去把这些处理掉。”
而后,她也走向了篝火。
“莫名其妙。”
齐格飞拧着眉头,却也懒得关心。
马脸女人是什么来头他一点也没兴趣,他现在只想证明一件事,他必须证明这件事。
青年望着篝火大锅的方向,熊脸壮汉蹲在那里用火堆的余温给燕麦粥加热……
入夜。
女人们钻进各自的帐篷准备入睡,勇者白龙却在这时少见的朗声开口道: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山是南境匪王大亚当的地盘,他的山寨就在东边二十公里的山头。我想各位也知道,紫杉镇的土匪就是大亚当的人。我们把他的手下杀了、营寨烧了、女人劫了,大亚当现在是恨不得把我们都干掉。”
说到这里,他扫了眼四周有些惶恐的女人们,嘴角微不可查的翘起:
“而现实也确实如此,大亚当已经下了追杀令,能提回我和黑钢人头赏金两万,能提供线索的赏金两百。各位若是有内急现在就去解决掉,别大晚上的跑出去被人家逮个正着,可没人来救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女人们纷纷涌出帐篷一窝蜂的跑进了树林里。
甚至就连伏尔泰都急吼吼的凑了过来:“老弟,咱看这儿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睡吧。”
齐格飞只是回了一个大白眼,直接跳上树梢上舒适的小吊床。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清晨。
云雀悦耳的啼鸣回荡在山林中,可惊醒营地众人的却是一声惊叫。
“不好了!!”
齐格飞蓦的睁开眼睛,一个翻身跳下吊床,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人群,那里伏尔泰、马脸以及一众人都围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帐篷。
白龙眉毛微皱,语气低沉的问道:“怎么回事?”
“白龙大人,我一早起来就发现那个带孩子的姐妹不见了,和她的孩子一起不见了!”
回话的是和产妇睡一间帐篷的女人,语气格外慌张,几乎都要哭出来:
“平常我都不会睡那么熟的,但是昨晚我实在太累了,所以……所以……”
“别哭,这不是你的错,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妹子。”马脸女人表现的很是冷静。
“可是,她能去哪呢?”
“也许是早些去小解了,还没回来?”
“这都多久了,小解需要跑那么远吗!”
“那莫非是去小解的时候,被巡山的土匪抓去了?”
热议中,却不知是谁先提到了“土匪”这个词。
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面面相觑着,都从对方的颤动的瞳孔中得出了正确答案。
“难道……她是去向匪王告密了?”
终于有女人颤抖着说了出来,也就在下一秒便又有人发现了证据:
“你们快来看啊,这里有脚印,就是往东边的山头去了!!”
“那个臭婊子真的去告密了!”
“该死,她居然为了那些钱就出卖了白龙大人、黑钢大人还有我们所有人!!”
这一刻群情激奋,什么“婊子”、“破鞋”、“烂裤裆”等等一系列恶劣的脏话从这些女人的嘴里不断蹦出来。
“够了,都给我闭嘴!”
齐格飞的脸色阴沉之极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扫了眼漫游手册即刻大声吩咐:
“所有人五分钟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女人们纷纷应诺,着急忙慌的回到各自的帐篷中收整起来。
白龙又转向黑钢:“伏尔泰,你……”
他的话音忽地卡住,不知何时那熊脸壮汉已经默不作声地背起十字大盾,兀自朝着东边走去。
“喂,你干嘛去?”齐格飞慌忙叫住他。
伏尔泰茫然的回过头:“咱去救人啊。”
那理所应当的语气、理所当然的表情,竟令齐格飞感到了哑然,汹涌澎湃的烦躁顷刻间直冲脑海:
“不是,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那娘们把咱们卖了,明白吗?你要去救她?你脑子被门挤了吧!满山寨的土匪你救的了吗?!”
伏尔泰熊脸困惑:“咱救的了啊。”
“你救不了。”
“咱救的了。”
“你救不了!”
“咱救的了。”
“你……”
勇者白龙眼仁中血丝泛滥,无数的烦躁在在一瞬间化作滚烫沸腾的恼羞成怒烧毁理智!
他一把抓起篝火上的大铁锅狠狠砸在黑钢的头上发出铛的一声惊响,早已冷却黏腻的汤汁浇满了壮汉的全身。
女人们被这剧烈的动静吓得纷纷回头,就见白发青年手指着熊脸壮汉近乎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
“你他妈救的了谁啊?你以为你把这群娘们从土匪窝捞出来就算是救人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一群寄生虫,她们以前给土匪舔腚眼过活,以后给其他男人舔腚眼过活!等舔到无人可舔就是她们死的时候,到时候怎么着?你再来救她们?把自己的舔腚给她们舔?操,你他妈救不了任何人,傻逼!!”
齐格飞剧烈喘息,脸色都因为吸氧过度有些发紫。
营地里死一般的安静,所有女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勇者白龙的身上。
比起羞愤,她们此刻感到最多的却是骇然。
这是她们第一次看见,那个永远都游刃有余尽在掌握的白发青年失控的模样。
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最心爱的东西被弄坏了的小孩蛮不讲理的发作的样子……
何等丑态。
齐格飞却是全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伏尔泰的脸上,试图在那张熊脸上一丝负面的情绪。
只要的有一丝,我就赢了!老子不会输!老子没输过!
然而,伏尔泰却只是愣了愣,伸手擦去粘在脸上的菜叶,而后咧开大黄牙露出憨厚的傻笑:
“咱救的了的,区区土匪不是咱的对手!”
齐格飞的拳头猛地攥紧,十根骨节噼啪作响。
忽地,他也咧开满嘴白牙:“其实,这是我安排的。”
“啊?”
“是我昨天刻意改换的路线来走这条山路。”
“是我刻意要她们走了一天,是我刻意在晚上用的合菜制度,是我刻意在临睡前透露出匪王亚当的消息。”
“我就是想让她去告密,我想让她滚远点,我不想看到她。”
青年走到壮汉身前不足一尺的位置,昂起头放肆的笑容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癫狂:
“是我安排的,你能怎样?”
震耳欲聋的沉默回荡在营地的空气中,叫人窒息。
这一刻,所有视线都转移到了黑钢身上,人们都想看看这个似乎永远不会生气的男人,面对如此滔天的恶意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看到,那壮汉的脸上露出了片刻的呆滞,而后缓缓抬起手,挠了挠了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咱啊,没啥长处,就是看人挺准的。”
青年不住的失笑出声:“呵呵呵,哦?你觉得那娘们不是这种人?”
“不是嘞。”
壮汉嘿嘿一笑,朝阳破开树叶的荫庇洒在他的脸上,耀眼的无法直视:
“咱是觉得,咱老弟不是这种人。”
“…………”
紧攥的双拳脱力的松开,倒映着伏尔泰身影的猩红竖瞳缓缓收缩。
晨风吹过山林,簌簌作响。
齐格飞的耳边却传来一声破风箱似的噪音。
他知道,
那是他自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