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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你最敬佩的男人是谁？”贾瑞沉吟半晌，突兀问道。

“当然是我父亲！”林妹妹挺直柳腰，一脸傲娇。

当然，她有限的视野，见过的男性本来就极少，连大舅（贾赦）、二舅（贾政）都几乎没和她说过话。

“抛开孝道眼光不谈，你敬重林如海姑父什么？”贾瑞又问。

“我父亲，才华横溢，可是蟾宫折桂的探花郎。品行高洁，如明月高悬苍穹。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如青松挺立，又有责任担当，修身，齐家，治天下。”

黛玉说着，眼眶一红，泪珠扑簌簌的滑落，“只是，父亲身体不好……我也不能在身边尽孝……”梨花带雨，楚楚可人。

李纨赶紧递上手帕，软言细语的安慰着。

“说得好，姑父才华横溢，品质高洁，忧国忧民，责任担当，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便是我人生的榜样！”

贾瑞击掌叫好，及时将黛玉从悲伤氛围拉出，随之意味深长道，“一个强大的男人，是因为他本人强大，甚至和家世都无关。”

“？？？”

李纨、黛玉、平儿，忽闪的眼睛充盈着好奇。

......

“你们美玉无瑕的贾宝玉，他可有一丁点林姑父的品质？”

贾瑞伸出修长的手指，夸张地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尖尖比划着，嘴角蕴含着浓浓的讥讽。

“如果没有荣国府光环加持，或者说，假如离开荣国府，他，有什么？”

“噗……”李纨一口茶水喷出。

几人再次震惊地看向贾瑞，又绕回来了？合着就是批判宝玉？

......

“你们眼中的宝玉，所有的光彩都源于荣国府贵公子的身份。

没有这层皮，他，啥也不是。

无病伤春悲秋，无故寻愁觅恨，天下无能第一，空有一副好皮囊。

若离开荣国府，他的人生将怎样？

在我看来，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

贾瑞沉默片刻，轻笑道，“或有一条出路......

那便是做……

奇优名娼，

或许还有一条路，避世出家。

并非看透尘世，

而是，

他，啥也不会。”

几人目瞪口呆，出人意料的并未争论。

......

是啊？！

宝玉除了荣国府贵公子的身份，他自个有什么？

没了这层皮，他啥也不是。

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性情乖僻邪谬不通人情，又在万万人之下。

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

好在有副好皮囊，还会作诗，性格温柔，必为奇优名倡。

世间，又多出一个琪官蒋玉涵。

......

贾瑞已然抽丝剥茧，鞭辟入里，洞见了宝玉的未来。

荣国府不垮，说好听些，便是富贵少爷，情痴情种，他的未来就是今日的大老爷。

荣国府垮塌，要么做优伶，要么出家。

黛玉默默思索，樱桃红润小嘴微张，原本想说宝玉会作诗来着，觉得不妥，宝玉的诗文又不能像唐伯虎作画能卖钱，又准备说宝玉良善，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宝玉有啥善举，无奈轻叹一声，含露目充满怅然。

李纨心中思量半天，发现偌大的荣国府，她的贾兰居然无对手。

宝玉也就是优伶，猥琐荒疏的贾环更不堪了，心中顿然豁然开朗，乐开了花，更下定决心让贾兰好好读书。

神态上依然端着温婉贤淑笑意，说话却随意了多。

“瑞兄弟，你行啊，看不出来，不仅读书厉害，分析问题头头是道，针针见血！”

“终于给嫂子的心扉撞开了一个缺口了吗？”

贾瑞也暗自松了口气，腼腆道，“大嫂子，君子好成人之美，能否对令尊美言几句，让祭酒老爷做我的监生保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