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鹧鸪坳不远处的山头上。

几名身形各异，神情也各异的少年人坐在一处尚有余温的火堆前，沉默地吃着刚煮好的野菜面糊。

新鲜的荠菜混合着掰碎的干粮面饼子，用清水一煮，再加一点盐巴调味，谈不上有多好吃，但也暖身管饱。

比起囍婆投喂他们的冷馒头和饵药，这一顿总算是人吃的饭了。

围坐在火堆旁边的，除了江小凡、常栓柱和新娘子之外，还有两三个没有被老鼠咬死的童男。

只不过他们早就被昨天的那场恶战吓破了胆，看向江小凡的眼神都透着恐惧。

唯有相熟的常栓柱，还敢凑到他身边搭几句话。

而江小凡满脑子都是关于野狗经的事情，这本经书究竟如何运作，通过它看到的幻象代表了什么，“聊为五通，心如意通”又是什么玩意儿……

作为在这个不正常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大保障，野狗经有太多谜团需要揭开，江小凡根本无暇理会旁人的眼光。

至于那个的囍姑子，在常栓柱抬着江小凡走出山洞的时候，她懵懵懂懂一路跟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暂时也没有出任何诡异行径，大家只当她同样是被囍婆掳来的可怜人，所以顺道带在了身边。

“小凡哥，你脸色不好，再吃点吧。”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足足半个时辰，眼看一锅面糊快要见底，常栓柱终于憋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掏出几片碎肉干洒进锅里拌了拌，然后将剩余的面汤全倒进了江小凡的碗里。

这名山村少年没读过什么书，眼力见倒是不赖。

知道能逃出鹧鸪坳全仰赖江小凡突然发威，之后几十里的山路还得跟着人家混，不知不觉间连称呼都从江兄弟改成了小凡哥。

接过唯一一碗带着荤香的面糊，江小凡也没推辞，在其他人略微羡慕的眼神中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惨烈，他自己怒火消退后照样心有余悸，所以明白这些人此刻的心情。

这个时候，要是还表现得拒人千里之外，对凡俗吃食不感兴趣，反而会让他们更加提心吊胆。

好在，江小凡刚使用完野狗经那会儿虽然痛不欲生，难受到直接昏死了过去，但今日早晨清醒后，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倒没有其他不适。

不论是胸口被囍婆重击的位置，还是尸藓丹的剧毒，似乎是真的被全部治愈了。

第二碗面糊下肚，他感觉腹中暖意上涌，微微有些发汗，整个人的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舔干净碗底最后一点肉渣，江小凡环视了一圈火堆旁的众人，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

“我知道你们不想跟我有牵扯，只是山路难行，大家互相得有个照应，等到了临近村镇，你们各回各家，我也没工夫多管……收拾收拾，咱们尽早上路吧。”

说着，他将手里的瓷碗递给了常栓柱，自己则起身向下山的路上走去。

之前由于身体实在虚弱，连站都站不稳，江小凡才勉强在离囍婆老巢不到二里地的山头修养了半天。

这会儿吃食下肚，体力恢复了七八分，他实在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鬼地方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