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敏斯特宫内,刚刚拿起刀叉的爱德华三世,刚刚喝下一口汉萨同盟商人,从图尔市贩卖来的干红葡萄酒,正准备切开盘子里一块带血的牛排,就隐约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爆炸声。
尽管他已经有了中风的先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可他的视力、听力以及大脑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敏锐。
他转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通过亮堂的玻璃,他惊愕地发现,伦敦港所在的区域内,竟然冒起了冲天的黑烟,时不时还由爆炸时产生的闪光。
于是,他有些不满意地对着四子约克公爵道。
“快瞧瞧吧,我亲爱的约克公爵先生,那群该死的挪威佬,又驾驶着那些个小破船,跑到我们美丽的伦敦市找茬了,这简直太让人生气了!
我早就说过,必须要优先对付他们和汉萨同盟,让他们知道英格兰王国的厉害才行,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可你们和太子殿下却总说法兰西才是最大的威胁,真是荒谬至极!”
约克公爵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从侍者的手里拿过一支单桶望远镜,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了一会。
由于温莎城堡距离港口还有十四五公里远,即使借助望远镜,他也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为了维护黑太子爱德华和自己的意见,他只好笑呵呵地道。
“放心吧,我尊敬的国王陛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丹麦人的战船,被我们的新式炮塔击中,正在烈火中雄性燃烧呢!
是的没错儿,就是丹麦人的帆船,我甚至可以看见他们自诩为丹麦之力的红底白色十字旗帜,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烧,那个傻乎乎的国王瓦尔德马四世,正在掩面哭泣呢!”
爱德华三世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可约克公爵的说法,作为一个英勇善战的国王,同样也身为一个聪明的父亲,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四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过,为了照顾到对方的面子,他还是顺着约克公爵道。
“噢……是吗,那简直太棒了,我今晚必须要多喝一杯这个名为干红葡萄酒的新品葡萄酒,庆祝一下我们守株待兔得来的伟大功绩!
说真的,依我看,丹麦王国的确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了,那个愚蠢的瓦尔德马四世,居然连一个儿子都没有生出来,他恐怕得把王位带到棺椁里面去了!”
约克公爵收起望远镜,随手交给侍者,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面,一脸轻松地道。
“您说的没错儿,我尊敬的父王,如果可以的话,等太子殿下返回伦敦后,我们先去哥本哈根市瓦尔德马四世的王宫里面,签署征服丹麦王国的合约,然后再去对付法国佬。”
爱德华三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拿起小刀切割牛排市,灰头土脸的克拉伦斯公爵,冒冒失失地闯入了餐厅,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道。
“哦上帝啊,我说出来您肯定不相信,我尊敬的父王,一支悬挂着印有金色雄鸡和莺尾花的蓝底旗帜的舰队,刚刚闯入了伦敦港。
他们一路上疯狂的射击,不但摧毁了伦敦港及其周围的炮塔,而且还击毁了伦敦塔城堡,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的话,我现在已经被埋在了伦敦塔城堡的废墟里面了。”
爱德华三世脸上平静的表情迅速凝固起来,淡蓝色的瞳孔中逐渐泛起了怒意,他用压抑着愤怒地语气问道。
“我亲爱的克拉伦斯公爵先生,您跟太子殿下不是前一段时间才告诉我,法兰西刚刚造出了什么新型帆船,还在比斯开湾试航,这才过了没几天,他们就敢跑到伦敦市偷袭我们,您不会是看错了吧?”
克拉伦斯公爵气喘吁吁地跑到爱德华三世面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道。
“千真万确,我尊的父王,除过那该死的法国佬之外,卡斯蒂利亚的舰队也倾巢而出,显然佩德罗一世在内战中,已经完全丧失了对海军的控制权。
如果我们再放任不管的话,那个亲近法兰西的亨利伯爵,就会夺得卡斯蒂利亚的王位,我们也将彻底失去对伊比利亚半岛的影响力!”
在爱德华三世的强压之下,心中的怒火,并没有直冲大脑,让这位算不上年迈的国王失去理智。
要知道,早在三十三年前时,年仅十五岁的爱德华三世,刚刚加冕为英格兰国王时,面对摄政的母亲伊莎贝拉和其情夫马奇伯爵的压制,他足足忍耐了三年,依靠着个人的才华,团结起来了绝大多数的实权贵族,最终处死了杀死他父亲爱德华二世的凶手,也就是他母亲的情夫马奇伯爵。
数年后,这位杀伐果断,才华横溢的国王,强忍了数年无法继承法兰西王位的愤怒,经过精心的准备之后,开启了著名的英法百年战争,并在战争第一阶段的二十年中,将强大的法兰西王国按在地上摩擦,几乎征服了法兰西三分之二的领地。
因此,即使是得知了埃德蒙率领的法兰西皇家海军,偷袭了伦敦港乃至伦敦塔城堡之后,他也在意识到情绪快要失控时,立刻通过独到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道。
“好了,我亲爱的克拉伦斯公爵先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们不可能骑着战马,用手里的骑枪击沉埃德蒙的战船吧!
所以请您快到更衣室里面,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把你的脸也洗干净,上面全都是灰尘,然后安安心心地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美味的晚餐。
相信我,这只是法国佬谁死之前的最后挣扎而已,我们很快就会集结部队,横渡英吉利海峡,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然后让整个法兰西王国成为英格兰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爱德华三世的领导能力十分优秀,几句话就让失魂落魄的克拉伦斯公爵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认真点点头道。
“感谢您的理解,我尊敬的父王!”
说完,便匆匆转过身,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人和人的差距很大,国王和国王的差距则更大,真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在掌握了更多资源的情况下,后者之间的差距堪称天壤之别。
例如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佩德罗一世,同样也是在年少加冕,面对着国内很多的反对势力,他并没有像爱德华三世那样,选择团结更多的实权贵族,孤立少数派的方式,一点一滴地巩固自己的统治。
而是学起了暴君的手段,凡是反对他的人,不是被关进了监禁,就是被处死,甚至连第三阶层的平民们,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情绪,最终导致根本不可能继承王位的私生子哥哥亨利,成为了卡斯蒂利亚王国的新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