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都城地牢之下,阴暗潮湿,冷寒浸骨,空气中满是腥臭味。
一名着宫中官服的男子迈步其间,耳闻着四周铁栏内惊醒的囚徒哀绝求饶喊冤之音,他只视若无闻。只是那肮脏恶臭的景象与气味令他不禁以袖掩鼻。
如此穿过一条黑黑长长的潮湿行道,再下至更深一层地牢,再穿行折道一回,方才于一个孤立的铁笼前驻步。
那笼内以粗大铁链锁着一女子的四肢,上面黑色灵光流走,是施加了专门困锁囚徒的咒法。
千夜凉冷静打量着她,见她向前耷垂着脑袋,长发凌乱披散遮了大半秀容,一件粗布单衣上有些血痕,眼睛紧闭着。他语气半怒半疑,“是谁胆敢对女公子施邢?”
女子未睁眼,干涩唇瓣翕合,“大人不是特意来关怀我的吧……”
千夜凉瞬然笑道:“恭喜女公子,君上已免你死罪!”
灵犀听闻面上无悲无喜,半启了眼,昏蒙蒙望着下方……
千夜凉见她半晌未接自己的话,自己干嗽一声,方道:“现下死罪是已经免了,不过你欲图谋害魔君,是为罪恶之极。魔君说了,你若愿意供出真正主谋,便安然让你出去,可你若不配合,便自己挖出双眼作罢。不知女公子意下如何?”
灵犀嗤嗤发笑,低语着:“……臣女该说的早说尽,是我为了鸿蒙珠而加害风媱,若王上一定要给我扣上谋杀他的罪名,臣女死又何惧?”
千夜凉长叹一声,拈决除了捆缚她的铁链,“如此,还请女公子自邢吧。”
灵犀跌倒于地,她缓缓举起自己瑟瑟发抖之手,止不住颤声相问:“我能留下眼睛吗?”
“旨意是挖。”
灵犀面有绝望痛苦之色,一时挣扎起身,盘腿而坐,双手施法运灵。闭眸之间,眼前是栩栩如生的——寒尘的形容。一会儿在望着自己说话,一会儿邪邪而笑,一会儿又是醉态……
灵犀眼中一时泪流不止,顺着脸颊,滑落已冰凉……
她手缓缓举起来,轻轻覆住自己的眼……
“灵犀,不疼的……”
她仿佛听见眼前男子在柔声哄着自己……
而她知道,他是她此时全部的勇气。
千夜凉恢复冷静面容,望着灵犀的恐惧与挣扎,双手拢入袖中,目光似被这地牢内的空气冰个透彻。
“嘶……啊!”
两颗冒着黑红血液的眼珠,滚落冰寒铁皮上面。
千夜凉望着灵犀面上那两个血洞内汩汩外流的血液,拿钥匙开了笼门,“需要我送你出去吗?”
灵犀咬牙道,“不劳费心!”
她撑起身子,自下裳撕开一条布,遮缚血眼,蹒跚前行……
她要离开这里!
她要回家!
可是家,家还是家吗?
灵犀咬牙忍痛,拼着最后体力,凭着其余知觉,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出了地牢。
外面空气如此清新,温度是如此的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