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年轻的天子正坐在正武殿主位之上,与下面一干文武官员遥遥相望。
大员们只需稍抬眼便可将天子龙颜窥得一清二楚。
天子穿了一件材质轻便的明黄色常服,高大挺拔的身姿端坐在椅子上,倒是将金玉木制成的宽大桌椅都显得小了一圈。
许是心情不佳,天子的面色分外阴沉,两道浓剑眉下,锐利的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臣子们,高挺的鼻梁倒是中和了他那凌厉的气质,虽然已将胡须剃的十分干净,可还是挡不住那一层淡淡的青茬。
而彼时,天子收敛着锋芒毕露的杀气,瞳孔中那道流转的金光却不时地隐现出来。
良久,沉默半晌的天子才开口说话:“皇城司自成立伊始,便是天子亲军,何时有过这般自相残杀的行径?”
王揩在低下偷偷的瞄了一眼,却看不出天子面上有何种情绪,众人在下面,也不敢上前言语。
“曾鼎诚。”天子点了曾鼎诚的名字,问道:“这剑州皇城司究竟谁是指挥使?”
曾鼎诚上前,抱拳行礼:“回禀陛下,剑州皇城司由副指挥使兼剑州城千户所千户沈醉负责。”
“那这个蒋烨!他是干什么吃的?”天子说话声音开始变大,语气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蒋烨是皇城司西南镇抚衙门正五品游骑将军,负责督查剑州皇城司事宜。”曾鼎诚语调平稳,一字一顿回答道。
“好,很好。”天子冷笑着:“你们皇城司平日里就是这般督查下属?”
说着话,天子的目光看向了皇城司总兵袁忠。
袁忠见天子瞟向自己的眼神,赶紧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万死,望陛下恕罪。”
天子目光略过了单膝跪地的袁忠,没有搭理他,转而看向袁忠身后的王揩。
“王副总兵就不想跟朕说点什么吗?”天子如鹰隼般的目光直视着王揩。
王揩走出队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臣有罪、臣失察,臣对皇城司内部官员掌握不够,至此...”
“住口!”天子直接抄起一把玉石镇纸砸在了王揩身上。
“你还在这避重就轻?!蒋烨这贼子原本是渝州江湖一草寇尔,昔年被你提拔到了皇城司,这回还是打着你王揩的旗号在为皇城司“清理门户”。”天子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大喝道:“皇城司是朕的亲卫,是谁给了你生杀予夺的权利?”
见天子正在气头上,王揩也毫无办法,只得抖如筛糠般在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明察!臣冤枉啊!”
“冤枉?”天子都被王揩给气出了一阵冷笑,直接拿出一封信摔在了桌面上。
“啪~”一阵闷响过后,天子冷眼扫过群臣:“朕得知此事,竟然是从靖江王的加急奏折里。”
“真可笑啊,皇城司内讧,朕竟然还要从藩王口中得知。”说完这话,天子十分不满的看了曾鼎诚一眼。
曾鼎诚十分不自在,却又厚着脸皮装作没有瞧见。
“王揩,你不是说你冤枉么?那朕便让你瞧瞧,朕是怎么冤枉你的。”话毕,天子直接将密信的信封拆开,拿出来一封字迹工整的信纸。
王揩抬头一看此物,顿时变得大汗淋漓,心中一片死寂:万事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