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袁质所料,就在戚继光、汤克宽、胡宗宪、赵文华等人抵达这松江府没多久,在军港外面,就有工人打起了“还我血汗钱”的横幅,而且高声呼喊了起来。
守在军港外的士兵也不敢开枪,毕竟他们已经受朝廷民族教育与爱国教育多年,有了爱护国家且爱护同胞的思想感情,知道这些闹事的都是同胞,只要人家没有持有武器攻击自己,自己是不能擅杀同胞的。
赵文华明显是低估了新时代下的工人们的力量,见此情景,自然是又慌张又愤怒,因为现在谁都能猜到这事跟他赵文华有关,因为他这个工部尚书管着工程。
“袁副使,你的警厅防爆警务兵呢,全部调来,把这些工人给轰走!这要是耽误了朝廷灭倭之事,你担待的起吗?!真是胡闹!必要的话,杀他一两个人!以通倭罪上报!”
赵文华急赤白脸地怒声朝袁质喝命起来。
“大司空,这些可不是白奴黑奴闹事,出动警务兵只会适得其反,何况是杀人,而且,如今天子早下过严令,无故杀害本国民众者,不问起对错,先罢其职!”
袁质忙有些为难地说道。
但他的确说的没错,随着国民教育水平的提高,人人平等思想成了共识,当然,在这个时代的大明人眼里,白奴黑奴那就不算人,所以他们能接受人人平等思想,但也因此,就算是大明最底层的人也是敢为自己争取权益敢闹事的,甚至已经敢说出大不了推翻了这朝廷的话。
再加上,海瑞这样的官员在都察院担任御史与兼管皇明报期间,更是提出一旦地方上发生群体性事件,不问缘由先问责地方官吏罢免其职再说,使得大明形成一种帮穷不帮富,帮弱不帮强的风气,如今这事要是闹大,工人不会有事,而他袁质肯定会乌纱帽不保。
赵文华也很郁闷,他没想到现在这些民如此难管,自己不过只是想把工钱多拖些时候而已,居然连这样的目的都达不成。
胡宗宪见此只是笑笑,然后走了过来,对赵文华低声道“大司空,素来民事非小事,这是元辅亲口说的,既然欠了工钱就赶快发了吧,哪怕以基建局的名义贷款也行!”
赵文华没有回应胡宗宪的建议,心想你胡宗宪说的轻松,以基建局的名义贷款,到时候年终审计署审查的时候,追究这笔贷款时,自己如何解释?除非自己以个人的名义的贷款,可这不是让自己替朝廷支付工钱吗,那自己放出去的工程款岂不白吃利息了。
戚继光看着那些工人们不惧军士手中钢枪作势要冲来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他气的自然是赵文华,在他看来,这要是真的让工人闹起事来,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灭倭的事。
戚继光不由得问着赵文华:“大司空,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给工人们发工钱?”
“戚帅,这事和你无关,赵某有没有发工钱,你不必过问,如今这些工人擅闯军营,明显是倭贼细作,故意闹事,戚帅身为三军主帅,难道不应该下令枪杀之吗?”
这赵文华反而质问起戚继光来。
戚继光看了外面闹事的工人一眼,突然一声大喝:“来,将负责基地建设的赵文华给本帅拿下!砍了!”
戚继光这一声命令着实吓愣在场的人。
“我没听错吧,戚帅这是要当场把工部尚书赵文华给砍了?”胡宗宪暗自问着自己。
赵文华自己也感到惊愕不已,然后愤而指着戚继光:“戚继光!你敢!你一个粗鄙武夫,凭什么敢杀本官,本官可是堂堂工部尚书!朝廷公卿!”
“凭本官现在是灭倭之战最高军事统帅,凭你赵文华现在是在军中从事,凭军事纪律规定,制造军民矛盾而影响军事部署主将可先斩后奏之的权力!”
戚继光说着的时候,他的两警卫兵已经将这赵文华按住了,然后,戚继光抬手拔出指挥刀来,直接一刀劈了下来,然后准确无误地把赵文华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接着,在所有人都惊呆住的时候,连闹事的工人都哑住了的时候,戚继光就提着这赵文华的头颅来到了这些工人面前:“欠你们工钱的恶官,本帅已杀!请诸位回去,三日之内,袁副使会将工钱全部发下来!”
戚继光说完就来到袁质面前:“袁副使,随本帅去取银元吧!”
“是!”
袁质忙答应了下来,作为文官的他头一次感受到武将威严,胡宗宪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世道真的变了!连工部尚书这样的文官,都能因违背军法被武将砍!”
工人们将眼前这武将直接杀了一穿红袍的大官给他们泄愤,还许诺三日之内发放工钱,自然也得感恩不迭地散了,不但如此,就连在场的官兵都对戚继光更加敬畏起来,毕竟这赵文华的嚣张,他们也是看见的,如今戚大帅说砍就砍了,自然证明这军中还是戚大帅说了算的。
汤克宽也不由得暗中惊叹起来:“姓戚的,你牛!老夫数十年前带兵的时候,也不敢杀文官!遑论这正二品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