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这劈柴才是最麻烦的,它的麻烦之处便在于需要双手同时劈砍。
两截尺长的木桩被竖在地上,魏尘双手猛地朝各自的目标劈去。
右手柴刀下的木桩从中间整齐地一分为二。
可左手的柴刀却是沿着木桩的边缘侧劈了下去,竖立的木桩在这股大力之下,擦着泥土斜飞而出。
魏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力度跟精度终究还是难以掌控啊。”
好在他从不是一个气馁的人。
他继续挥刀尝试。
……
程宣领着十数名武当门人很快走到了松树林边的山道。
魏尘已然能够听到那杂乱的脚步,可他连头都未曾回。
他正在专心与那块早已残破不堪的木桩较着劲。
武当弟子,少有人会去在意一个粗布麻衣的柴夫。
可老者和张玉轩却在意到了。
在场中人,也只有他们俩能够感受到那个半蹲在地劈柴之人的一丝不凡。
那柴夫左右手同时劈砍地上的木桩,两把柴刀的动作却是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
一个迅捷如风,一个缓如龟速。
张玉轩知道自己遇到奇人了,他陡然驻足,问向程宣:“程师兄,敢问那劈柴之人是谁?”
程宣一脸疑惑,他想不到这个江湖后起之秀何故要关注那个无名小辈。
不过他还是答道:“不满师弟,此人也是今日才出现在我华山的。他自称是我华山弟子,我正准备回去确认此事。”
这番话自然有着推诿之意,因为程宣本就不知道那劈柴青年的来历。
他也不可能将青年先前的胡话告与众人,因为那样会对风行客的名声有着极大的损害。
孟阳见到张玉轩驻足,也不由瞥向那名柴夫。
可这一看,却是让他怒火中烧。
“是他,混账小子。”孟阳吼道,便大步朝着魏尘走去。
他并不担心自己绝非魏尘的对手,因为他是有兄弟的人。
半蹲在地专心劈柴的魏尘,听到有些耳熟的爆喝,不由回头。
当他看到孟阳拔剑朝着自己径直走来的时候,嘴角不由浮出一丝苦笑。
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魏尘望着孟阳身后的十数道身影,不由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有大麻烦了。
魏尘自然不会选择逃跑,一个骄傲的人是从来不会做出让自己觉得耻辱的事。
他这辈子只逃过一次,那一次他是遵循父亲的遗言,否则他一定会与郑天行死拼,纵然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孟阳见魏尘没有逃跑,森然一笑。
魏尘缓缓起身,双手握着柴刀,傲然面对着孟阳的锋芒。
他虽没有剑,但对付孟阳,柴刀已然足够。
杨立舟等三人见孟阳与魏尘已然交手,正欲上前帮忙。
“慢着,这是怎么回事?”张玉轩眉头微皱地开口问道。
三人脚步不由止住,他们目光有些闪烁,谁也不愿抢先开口。
“说。”老者也淡淡开口。
杨立舟抬起双眸,他是心思沉稳之人,担心宋浩二人说话不够谨慎,开口道:“昨日我等四人在山脚见那青年持强凌弱便上前劝阻,怎知这小子不识好歹,我们便生了些冲突。”
杨立舟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可谓不够深厚。
可张玉轩显然不是那种黑白不分的蠢人,他深知四人品性,不由冷笑道:“若真是如此,他今日还能安然无恙地在此劈柴?”
“是。”杨立舟面色没有丝毫的异样,淡淡答道:“我等本欲教训他一番,却被风行客制止了。”
撒下一个谎言,自然需要更多的谎言去缝补。
“风行客?”张玉轩瞳孔一缩,对于那位狠人,他七年前便如雷贯耳。
虽说风行客与武当有着难以化解的私人恩怨,可这并不能影响张玉轩对风行客的敬仰之情。
任何人若是见识过风行客七年前的气魄与豪壮,都会心生敬意的。
那时候的张玉轩还是一个少年,一个憧憬江湖英雄的少年。
这样的一个少年又怎么会不对风行客心生敬仰呢?
老者也是心中一惊,因为即便是他,也未必是风行客的对手。
七年之前,武当三大长老联手之下才能压制住他。
程宣听到杨立舟的话,也是一怔,那个伐木青年倒的确跟风师兄有着些许关系,否则风行客又怎会出手制止呢?
短暂失神的张玉轩双目细眯,冷冷道:“若真如你所言,这人是个持强凌弱不知好歹之人,风行客又怎会出手相助于他?”
当无法再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缄口不言。
“那我就不知道了。”杨立舟露出无奈的表情。
林中的魏尘与孟阳交手正酣。
柴刀虽短,却在死死地压制着孟阳。
孟阳心中暗暗发苦,魏尘双手持刀,似乎比昨日更强了。
魏尘右手的柴刀无形无迹,让孟阳疲于应付,左手柴刀虽慢,却势大力沉,让孟阳难以招架。
短暂的交手中,魏尘突然对于左手使刀又多了些感悟。
快慢皆有利弊,如今魏尘双手快慢结合,却是互利互补,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