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什么可操心的?”华洵不是那种只钻研医术的纯粹理科男,而是很懂得说话艺术的高雅人士,“主簿胸怀天下,慈悲世人,是对的,可如今若是敌军不死,死的就是吾等荆州军战士了,如此的话,岂不是更要伤怀了?”
李承哈哈一笑,“道士说得好,敌人来袭,此地有大变故,汝就在吾身边等候是了,等会让汝看看到底是什么戏法。”
章余见到了水势如此,又见到李承不愿意走,心下就有了迷迷糊糊的一个想法,他很是兴奋,原本他打算自己亲自回去向着关羽禀告,这会子也不走了,他大声问李承,“主簿,吾有何事?还请分派!”
“汝之事就是保护好吾,”李承轻松笑道,“只要吾今日安全了,咱们就是那赛马里的上驷!”
他心下焦急,自己这些人孤身在外,又有追兵前来,偏偏不能够撤退,而是在这里等候军中消息,这样的不确定让人心神不宁,可在众人年前又不能流露出焦急的模样,反而镇定自若,挥洒自如,如此才叫人能够安心。
雨实在太大了,油布一点作用都没有,李承索性就不带了,只是头顶还戴着一顶斗笠,静静在水边的树林中等候消息,每过一会,他都要往后再退一步,从营中带来的鞋子早就湿透了。
今日李承和众人穿的都是草鞋,浸透了水,还真的有些透心凉,风雨越来越大,雨幕之间都听不到了别的声音,李承等了一等,就听到了下面响起了阵阵喊杀声,这声音和风声一起起了作用,声势浩大,“呜呜呜……杀杀!”
曹将范辉骑着马冒雨来到了此处,出了大营不过是半刻钟,他就已经全身湿透了,盔甲贴在肉上,越发冰冷起来,他大声得骂了一声,却还要谨慎行军,这些日子出营作战的小支队伍,无一例外,都受到了荆州军的猛烈攻击。
这样的大雨,众人都是在接近齐膝的积水中不断前进,本来就是很难行军了,可上峰有命,范辉也不得不从,他或许还要埋怨几句,昆阳军将军翟止,若不是因为他一不小心被关羽斩杀,昆阳军也不至于落在了这样的境地里。
竟然在如此的风雨天还要出来巡查什么,看看这里是否有荆州军的阴谋诡计。
有个士兵不小心踩到了水坑里,吓得哇哇大叫,又似乎马上就要被大水冲走了一般,在水里扑腾,边上的人忙拉了起来,范辉骂道,“一个水坑,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众人在水中艰难出发行军,到了罾川口下面的小坡处,这里倒是水势不大,反而能够行走,只是路上被两边山坡流下来的水冲得不成样子,范辉看着昏暗雨幕下的山林,上头的确是有一些看上去颇为整齐,形成之字形的水道,正在有水奔流而下,带着一些白色的浪花,很是醒目,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可疑之处。
范辉又不耐烦地咒骂了一声,他不想继续前进了,骑着马在这些没有路的山坡前进,简直就是受罪,于是他随便吩咐了一个小队伍,“上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回来禀告!”
差不多应付下就得了,何必自己亲自去查看什么?免得丢了身份。
一个百人将带着自己的那八九十号人,绕过那些歪歪曲曲的水路,正准备爬坡的时候,突然在风雨之间横贯在其中的树林中,就传来了喊杀之声,“杀,杀,杀!”
“杀敌!”
“曹贼受死!”
声音伴着雨声风声一起作响,为首的魏军百人将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他不假思索,旋即转身就想着要逃走,他是真的是没想到就在此处这样大雨天和密林之中,竟然还有贼军在此!
范辉也吓了一跳,就连身下的马,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他见到那支队伍有几个人逃回来,大怒拉起弓,射杀了一个逃兵,其余的人被震慑住了,在雨中只能继续前进,冒着打杀之声,百人队还未进入了密林,里头也就奔出来了一支队伍,朝着来人砍杀而来,两边方一交手,才知道这些人似乎也并没有很多人,这才放心了一些。
厮杀开始,交战一二,魏军百人将支撑不住,范辉马上派上人去支援,原来是虚张声势,“没想到今日还真的能遇到贼军,”范辉提起了精神,兴致勃勃,看着荆州贼的这些人不多,今日运气不错,军功能拿到手了,“杀上去,砍下人头,回去吾给大家伙请功!”
他不打算现在就派人回去告诉大营,这些人为何在此,有多少人在此,这里再过去是水路还是什么旁的?都还未清楚,回去也没办法禀告,倒是显得自己无能了些,还不如先把人给杀了一些,把人头带回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地形,荆州贼们在这里有什么阴谋,回去了如此才叫完成任务。
如此又派了两百人上去,那些荆州贼果然抵抗不住,杀了一阵见到魏军不退下,旋即退入林中,原本天色就暗,在密林之中,更是看不清楚什么,那百人将带着人冲了进去,只觉得一片漆黑,加上风声雨声穿林打叶声嘈杂无比,这些人就不自觉得散开了,但是他的耳边旋即又响起了阵阵惨叫声,那魏军的百人将顿觉不妙,这些荆州贼难道在林中有了埋伏,他马上就要下令,“退……”才说了半个字,他背心猛地一凉,后半句就哑了说不出话,又一刀挥过,他的咽喉一下子就被割断,永远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