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镜子。

荒芜世界。

更诡异的是，当你望向镜子，便会看见镜子中映照出的四周，看见无限的镜子和自己。

混沌灵光来回飞了一阵，不禁有些诧异。

“这小子从哪儿学会的这等招式？”

哗啦——

镜子的碎裂声中，混沌灵光轻轻一闪，穿透一面镜子，破空而出。

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

下方不远处有一个漂浮在半空的小黑点。

正是沈夜。

“混沌灵光，我必杀你。”

沈夜冷冷地说，手上顿时握起术印。

混沌灵光见了刚才那个术，已经有所警惕，这时又看见他起手要攻击，顿时卯足全力，凌空一斩。

唰——

整个世界连同沈夜一起被切开。

“是你输了，蠢货！”

混沌灵光畅快无比地咆哮道。

它在天空中来回穿梭，简直兴奋已极。

但是很快它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個世界——

除了沈夜之外，没有任何人。

地面无数高楼大厦，静止的汽车，学校医院，统统没有人类。

“这是……残缺的平行世界？”

混沌灵光转了几圈，冲上天空，全力一击。

哗啦啦——

整个世界如同镜子一样碎裂不见。

这下它发现了。

真正的沈夜站在半空中，正朝自己挥舞拳头。

“去死！该死的小子！”

混沌灵光穿透沈夜的身躯，将他杀死。

然后它又发现了那个现象——

世界什么也没有。

“我看错了，这应该是一个镜中世界……不对，是因为镜子而产生的镜像。”

“究竟有多少这种镜像？”

混沌灵光再次全力斩破天空。

世界碎裂。

抵达新的镜中世界。

又有一个沈夜朝它挥舞拳头。

再杀。

再出。

……

无尽的循环之中，依然找不到出路。

它终于不再杀沈夜，而是沉声问：“真正的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沈夜不答，依然挥拳冲上来。

再杀。

时间不断延伸。

三个月后。

混沌灵光杀累了。

终于。

沈夜再次冲上来的时候，它已经懒得再动，只是微微一躲。

——反正他的拳脚也是那么无力。

然而一切出乎了意料——

一道怪异的声音响起：

“法相转变·天命错乱！”

沈夜的拳头化作了黑暗光球，击中了混沌灵光。

哗啦啦——

整个世界碎裂。

混沌灵光僵在半空无法动弹，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大地上的城市布局，停留在街道上的汽车，行走的人类——

真实世界的一切，跟自己中了术之前没有任何变动。

——所以镜中世界的时间流速也是不同的？

竟然能控制时间！

这小子——能施展法界八重的力量，这是为什么？

这不可能啊！！！

半空中。

沈夜一手持着黑暗光球，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

“你们卑鄙！”

混沌灵光突然反应过来，不禁放声大叫。

——自己面对的是沈夜和帝王种！

这一人一虫同时施展了八重法相，一个用来困敌，一个默默等待时机，只为了——

嘭！

混沌灵光再次被“天命错乱”变化成一个男人。

沈夜的拳头立刻就到了。

“混蛋！你连觉都不让我睡！”

他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咚——

干脆而沉重的一拳，将混沌灵光所化的男人打得整张脸都变了形。

男人的鼻梁塌陷进去。

剧烈的痛楚让他鼻涕眼泪横飞，口中哀嚎不止。

这是人类的痛楚！

自己凭什么要承受这种众生之痛！

——他的手刚要捏出术印，却被一股强制力量控制住，整个人朝前一跳，双手按住沈夜的双肩。

“不睡，就找乐子吧。”

沈夜冷冷地说。

不给喘息的连招来了！

暗金词条，乐子人。

微光疯狂浮现成一行行小字：

“已有乐子：兔子舞已激活。”

“本次的乐子指定目标为：混沌灵光。”

“本次伱是乐子的主理人。”

“你将主要操控本次的暗金词条，具备一定的掌控力，不再畏惧外界的力量攻击。”

“此暗金词条的力量无视目标一切防御、种族、术法、天赋、实力等级。”

“对方作为众生种族：人类，必须承受此次乐子。”

“描述：你们必须前后排列，步调一致，接龙唱跳，抗拒则承受‘负面’乐子效果，接受则获得‘正面’乐子效果。”

半空中。

沈夜在前，混沌灵光化成的男人在后。

两人一起朝前走。

沈夜却没有唱歌，只是冷冷地说：

“这一招有些不择手段。”

“在认真的状态下，你是第二个让我下决心用它的存在。”

男人刚要挣脱，忽然想起了过去。

他想起了当初宋清允的惨状。

“你这一招的规则……我研究过，大约是法界之中无可比拟之‘名’，其威力乃至一切我都明白……别想斩我。”

他忍着脸上的痛楚，神情逐渐冷静下来。

沈夜不回头，声音变得毫无感情：

“是吗？我们试试看。”

他跨步朝前走去。

男人立刻跟着朝前走去。

沈夜打了个响指。

身法“流月”发动。

另一个他闪身而出，站在两人身边。

两个沈夜对望。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试试？”

“试试就试试。”

北东拳达到暗金状态。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站在兔子舞队中的沈夜出手。

那个站在一边的沈夜高高扬起手，攥紧成拳。

沈夜背后的男人瞳孔骤缩。

见鬼！

躲？

脱离队形，兔子舞的负面乐子立刻就会生效。

不躲？

这一拳——

轰！！！

一拳已至，将男人整个打得跳起来。

他没被击飞是因为那个沈夜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长剑出手。

一拳之后，便是直捅心窝的一剑！

再不躲不行了！

男人突然反应过来。

——这一招实在是太过阴毒。

真正的沈夜排列成兔子舞队，自己必须跟随着他，否则就会中负面“乐子”效果。

可是另一个沈夜站在一边攻击自己。

自己不躲就被打。

躲的话——

男人猛然闪身让开长剑。

咔擦咔擦咔擦！

一连串的骨头碎裂声接连响起。

一道尖利的哀嚎声从男人口中爆发出来，高亢入云。

负面“乐子”效果激活了！

躲闪长剑，就脱离了兔子舞队。

这是抗拒了舞步！

“混沌灵光主动挣脱了乐子，获得‘负面’乐子效果：”

“飙车之撞。”

男子七窍流血，双臂折断，肋骨一根根碎裂，根本来不及反应——

剑又来了。

躲不躲？

躲不躲都是死。

“——小子，你好毒！”

男人吐出一口血，竭尽全力，以精神力令血水在半空凝聚成咒。

法相转变·再生再有！

一道黯淡的灵光从男人脊椎上抽离，腾上半空，立刻就要朝远空掠去。

“想跑？还我真身。”

沈夜口中发出怪异语调。

他单手捏成术印。

无穷的猩红线条瞬间穿透整个空间，将对方圈住。

法相转变·天命错乱！

这一招能破敌方一切既有的术。

混沌灵光的逃遁之术顿时崩解，速度慢了一分。

“看你的？”

怪异声音说道。

沈夜却不接话，一手捏成“天命错乱”的术印，另一只手伸出去——

身侧。

“流月”分身伸出一只手，与他的单手合在一起，再成术印。

八重广寒宫阙·镜中存我！

无边寒霜之气在天地间凝聚成镜，一瞬就照见了混沌灵光。

抓住了！

混沌灵光顿时被拽入镜中。

沈夜站在半空中，喘了几口气，开口问：

“它还有多少血？”

“多少血是什么意思？”他以奇异的语调反问。

“我们连续揍了它几轮，它已经受了不少伤，还要再打多久才可以打死它。”沈夜解释道。

“它没有主人，只能用自己的本源之力，目前看来，它的力量快要消耗殆尽了，而且它身上的伤也需要漫长的时光才可以愈合。”

沈夜以怪异的语调解释道。

好消息啊。

沈夜精神一振。

——下一次混沌灵光出现之时，就是它的死期！

另一边。

混沌灵光只觉得四周一变。

世界收缩，再次展开，化作深灰色的镜中世界。

一切众生消失。

只有沈夜站在远空中，冷冷地看着它。

混沌灵光一阵木然。

在这八重的法相加持之下，对方那个诡异的职业技展开了无尽的镜中世界。

时间流速不同。

杀了对方，只会进入一个全新的镜子。

这要怎么打？

诚然，自己可以全力施展法相，破开这个术。

但是自己的力量消耗了太多。

破开之后呢？

等着自己的会不会是又一次的人类转变，以及第二次的兔子舞？

这形成一个循环了。

自己破不了局！

没有主人加持，没有主人使用，只凭自己的力量去战斗，毕竟没有办法喘息，也没有力量补充。

这一刻。

混沌灵光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为什么……

自己为什么非要惹这个祸害。

为什么看不起他？

他干掉了宋清允，连悲泣魔狱之主也栽了，帝王种被封印。

这样的人……自己原本觉得是走了大运。

现在真正对上才知道人家并非是运气。

他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思索间。

那个镜中的沈夜已经冲了上来。

“音尘！”

混沌灵光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另一边。

数千里之外。

宋音尘心有所感，突然跃至半空，召来一尾锦鲤，钻入法界之中。

锦鲤在碧空之中游动穿梭，越过翠绿挺拔的古峰，朝着一处幽暗的峡谷俯冲下去。

呼——

狂风呼啸。

少女直接出现在玉京市的高空中，看着不远处的沈夜。

“沈夜哥哥。”

“嗯？你怎么来了？”沈夜诧异地问。

“那灵光在呼唤我——”宋音尘看了一眼遍布四方的冰凌镜，“这是困住它了？”

“对。”沈夜说。

“放它出来吧，我有办法。”宋音尘朝沈夜眨眨眼。

“不要听女人的，你们人类喜欢听女人的，总是坏事。”沈夜以怪异的语调说道。

沈夜没说话。

他只是解开了手上的术。

一瞬。

所有冰凌镜消失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