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沁掐着秒,抬起头的同时,房门被敲响了。
是江家主江东在外面。
“婉沁啊,伯伯进来了?”
他脸上带着伪装的慈祥和温和,对着她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怎么今天像个炮仗似的,你明知道你祖母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干嘛非和她对着干呢?”
江婉沁:“嗯,我就该听她的,带着厚礼到林家去,送上门被人折辱,这才能让祖母顺意,对吗?”
江东语塞,尴尬道:“怎么能是折辱呢。”
江婉沁微笑:“我今天才差人打他一顿,伯伯觉得林世子一点儿不记仇,不想报复吗?”
江东被堵得没话说,只好另起话题,说她不该对江忍冬那么不客气。
“婉沁啊,你该知道,伯伯一直是心向着你的。”
从小到大,什么东西不是她先挑?
江婉沁脸上的笑冷了几分。
一场戏翻来覆去演十几年,他们是真不嫌烦。
原主不懂,被这红脸白脸的哄的团团转,江忍冬也是个傻子,真情实感地嫉妒了原主十几年。
这一家子,绝了。
她连应付都懒得,垂下眼皮:“伯伯还是快走吧,不然让祖母知道了,又要动肝火了。”
她这话一出,江东顿了顿,到底是没多留。
出去时,还扔下一番假模假样的关切话语,然后,给她的房门上了锁。
江婉沁揉了揉额头,丝毫不在意被禁足,反而有点犯困想睡。
这时,窗户被轻轻叩响。
她扭过头去,疑惑:“绿夏?”
绿夏朝她点点头,大眼睛水汪汪的,嘴角抿抿,一脸鼓起勇气的真诚。
“小姐,今天谢谢你拉奴婢一把。”
要不是小姐,老夫人的金饰砸过来她躲不过,也不敢躲。
江婉沁:“嗯,要是有下次,我顾不上你,你自己也记得躲。”
绿夏刚要点头就僵住,她呆愣抬眼:“啊?”
下次?
江婉沁莞尔:“行了,去忙吧,顺便把阿淮给我叫来。”
绿夏点头,小跑着离开。
她随意拽了一把椅子,坐在窗边闭眼等候。
“你找我。”
冷调的嗓音像泠泠的雪,自带寒气,低沉沉的。
江婉沁撩起眼皮,笑着应:“是啊,我被禁足了,想问问你这从犯有什么感想。”
阿淮皱眉:“从犯?”
“可不是嘛,祖母觉得我折辱林孝清,我是主犯,你不就是从犯?”
阿淮蹙眉看她,冷笑几乎要挂在唇边。
“是你命令我动的手。”
还用激将法激他。
江婉沁勾唇:“是啊,但祖母罚起人来,可不管这个。”
阿淮脸冷了下来,所以,她从激将他动手那刻,就想借老夫人的手惩治他!
好有心计又恶毒的女人。
“喂,又在心里说我什么坏话呢?”
娇气好听的声调从近处传来,阿淮抬头,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他脸冷得吓人,却更俊了。
江婉沁一摊手,一副不出所料的语气。
“我就知道你暗戳戳记着我的仇呢,不过这回我还真不是想害你,任你信不信吧。”
她勾起一边唇,看他:“我想,你不是站着任挨打的性子吧?”
她都挑衅到这个份儿上,祖母降罚,他该知道躲吧。
女子带着笑的容颜在窗侧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明艳,那股奇怪的错觉又出现了。
他恍惚觉得自己对面的,是一只娇娇的,眼尾上挑的高傲猫儿。
她在挑衅,似要引他破格,受到更狠的制裁,又好像……完全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有趣。
阿淮抿唇。
抬脚要走,但心中的某个疑问却在此刻想问出来。
待回神时,他已经问出了口。
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懊恼,然后他听见她重复他的问题。
“你问我,为何以前不吃菠萝糕,今天吃了?”
阿淮脚趾抓地,下颌紧紧绷着,脸更冷了。
江婉沁忍不住笑出来,托腮看着他。
“能有什么为什么呢?”
“只因为,我以前看你不顺眼啊。”
阿淮一顿,在抬眸那瞬收敛了瞳中所有情绪,照旧和平日一样冷冰冰的,气质沉沉。
他看着她,但她却没了再为他解惑的兴致。
抬抬手关了窗户,她的声音透过窗有点朦胧:“困了,别忘了明日起早,再给我带菠萝糕过来。”
“今天的没吃几口就摔个稀碎,好可惜……”
说罢,窗户彻底关严,她的脚步声轻轻,也离开了窗边。
阿淮站在原地,俊秀的脸仍然冷冷绷着,眉头却微微蹙了下。
她说以前看他不顺眼。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