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战场中心,一切景象直接映入了唐墨的脑海中。
但诡异的是,唐墨明明正处于神志不清的意识离线状态,却能在脑海中清清楚楚的‘看’清祭台上王权者与魔王的战斗,甚至就连法则风暴外的世界也能一览无余。
在魔语森林外围进行着殊死战斗的人类军队,正死守着诸王离开时的防线,三大帝国和教会的精英已经全部出动,高阶武者和高魄法士源源不断的支援前线,夜以继日轮转出战,无人言退战斗不休。
在金山脚下的试炼谷中,浩浩荡荡的苦修者军团正在护送给养,他们艰难的穿越兽人军队的控制区,在目力不及的高空云外不时有轰鸣雷动,金甲兽王和魔神雷雨的战斗已经打了足足半月。
在三江郡的佬湖水道上,来自锦湖军、长排军、北川李氏等官家的巨舰正与红石岛水寇的船队并驾齐驱,荣耀学院的院长夫人束发扎衣,亲率领鲍家庄棍兵压船,正与那试图偷袭水运船只的罕见妖兽殊死搏斗。
在风华城外的渡口,唐墨昔日的佣兵战友们正在阻击狂化祖人尸兵,轩辕马场的骑兵营南下支援快速击穿尸兵大军主阵,来自老狼台的赫连驯兽师们立刻指挥皇鹫将敌人的尸体丢入依云河,防止它们再次苏生。
在东林道的官道三岔口,狂化尸兵将东林营围的水泄不通,唐忠和唐烈一内一外据阵列防,全军将士上上下下均毫无惧色,枫姬的红枫碎影趁着午时的烈日骄阳如花雨般坠落,令敌人视线错乱并自相残杀,为忠虎将士挣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在断海圣地的隐秘入口,御灵神将受托玉盘调遣神兽大战尸兵,天神之光普照之处烽烟不止,金戈折戟遍布战场硝烟不息,虽然天神柱启动后天神大阵无法再助神将聚能重生,它们也无法重返空中花园,但身肩天命也绝不允许任何奸佞妖邪再次亵渎圣地。
在化为废墟的花氏火器局,这是祖人进攻血色大陆的首个战场,也自然成为狂化尸兵出兵的首个源头,虽然人类在这里的痕迹已经被彻底抹除,但依然有人在这里独自扞卫尊严,那颗绽放火焰的芥子中,花如烟的复仇永不停歇,以烈火焚净虚伪的神性,让罪恶之躯归于尘埃,为花氏未来的重振复兴而奠基。
唐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些,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与半神神性的对抗中,他已经丧失了对自己身体和意识的能力,完全不由自主身不由己。
作为天生空脉却蕴含天璇天玑双系血继之力,又能以体为介吞吐炁法能量,唐墨的身体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又仿佛人间大陆用来对抗神威的兵器,所有的攻击均无需他行动,唯独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够明辨是非即可。
而这是非,便是母亲白薇在他体内种下的种子,便是他游历大陆三年积累的知识,便是所有亲人朋友对他的祝福、期许和信任。
这一场战斗声势浩大却并不惊心动魄,半神的两道神念想尽办法要进入唐墨的体力,彻底驱逐宿主的灵魂法魄,然后占据双脉成为这具身体的新主宰,并在通贯全体的炁法能量洗刷下,净化一切人类生灵的印记,然后合体进化为真神!
替唐墨抵挡这一切,唯有白薇先生的圣心铃,也便是昔日光明神的至宝镇魂铃,对抗双方的所有力量都汇聚于此,但明显半神的力量更为强大。
随着从暗星穿越而来的神性逐渐完整,舍弃了旧身的半神终于得出余力对唐墨发动新的攻击,数道神性分身顺着璇玑神柱盘旋而下,企图绕过镇魂铃的防守。
关键时刻,祭台上的战斗终于影响到了唐墨的战斗,随着左晴召唤的六甲神丁镇压住了风灵的遁法,十二位进化魔王的战斗先后落入下风。
为了维持晋神仪式的顺利,半神也不得不分出数道神性再次加强魔王的力量,控制全城的法则风暴随即为之减弱,但王权者的战斗却愈发艰难。
唐墨很快便听到脑海中多出了两道声音,一个是父亲唐业的时间,另一个却是极其温柔的女声,像极了镇魂铃中母亲留言给自己的声音。
“为了人类的未来,你必须要有所担当,继承我和你母亲的遗志,供奉肉身进献真神,你将成为血色大陆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类!”
“我亲爱的孩子,敞开心扉接受妈妈的爱吧,放下一切执念和愁苦,到妈妈怀里来......”
虽然唐墨清楚这不可能是真实的父母的声音,但此刻毫无法则抗性的他对于附加魅惑法则的诱惑之语已经毫无抵抗之力。
人类身体的极限已在这终极人神对抗消耗殆尽,唐墨的意志也逐渐濒临崩溃,昏沉沉的黑暗正在攫取最后一丝光明,哪怕那魅惑的声音背后已经显露出半神狰狞的利爪,唐墨也再无力支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