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叔背着仵作工具箱,罗平安伸手接过去背上,跟着钱叔加快脚步。
果然就是武馆那档子事。
罗平安心中有数,跟着钱叔快步赶到武馆。
门口站着衙役,靠墙缩在一块儿,正在唠嗑。看到钱叔,还有他身后背着仵作工具箱的罗平安,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让他们进门。
仿佛多看钱叔一眼,都会沾染到他身上的死气晦气。
武馆里头,也有衙役在看着。
不过事情已经办完,这些衙役都是在这里摸鱼,做样子。就等着仵作钱叔给个验尸结论,就可以收工。
“老钱来了,人在那里,赶紧验尸,谭捕头等着禀报呢。”
说话这人是衙役宋班头,手一指,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是,宋班头!”钱叔点头哈腰,答应一声。
所有人对罗平安都像是没看到似的。
走过前院,罗平安心中暗自咋舌。
昨夜官匪两人在这里起了内讧,官用言语稳住匪,突然动手,一刀把匪给砍伤。
这一路上洒下的血迹,足足有十多步,再撞倒兵器架子。
然后就是一追一逃,官顺手抄起断枪杆,交手时,捅进匪的肚腹,跌落进小楼底层,靠在柱子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钱叔还没开始验尸,旁边站着一个衙役,手里拿着笔,还有一个小册子,瞅着罗平安问:“老钱,这是你的徒弟?”
钱叔躬身陪着笑答:“是,这是邻居……”
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就脸一板,几步上前来,把手里的笔和小册子塞到罗平安手中,说:“既然你都收徒弟了,这个活儿就交给你这徒弟来办吧!”
话音刚落,他就急急忙忙转身走开,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甚至也都不问一下,罗平安这个徒弟会不会写字。
钱叔一脸懵逼,罗平安倒是心花怒放。
钱叔这个仵作验尸,另外有人在一旁记录,这看来是惯例。
如今记录人换成了他,那这该记什么,不该记什么,还不是他和钱叔说了算。
这么好的机会,可是求之不得呀!
钱叔看着罗平安,低声问:“平安,你……可会写字?”
罗平安点点头说:“在武馆里时,学过一些。”
钱叔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人,叮嘱说:“我让你写,你再落笔,多看,少说。”
“好的,钱叔你放心!”罗平安连忙答应一声,放下笔和小册子,上前帮忙。
两人抬着那人放平。
钱叔一边做,一边说:“仵作这个行当,又称作行人,干的都是一些低贱活儿,州府县衙,都少不了我这样的贱民。”
钱叔说这些话时,语调根本就没有什么起伏变化,完全就是在叙说事实。
“仵作验尸,与其说是验,不如说是官老爷们的手和眼,以免脏了官老爷的手和眼。今天这尸……”
说到这里,钱叔停了一下,转头看向外面,宋班头还有其他的衙役,正聚在那里闲聊,根本就不看向这里。
“……官老爷们根本就不在意,所以这验尸,也就是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后面这半句话,钱叔就说得很轻,只有罗平安能听得见。
罗平安频频点头,示意他听了进去。
钱叔指着尸体:“验尸,一看,二摸,三验,四合,五记,你仔细听着,我一项一项跟你细说。”
在前书说的时候,罗平安却瞅空盯着死者的颈脖细看,以他的眼光,都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心里也就踏实下来。
就在这时,宋班头在前院喊着:“老钱,快点验尸!莫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