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攻城战再次拉开序幕。
贼兵涨潮般一波波冲上去,又如落潮般一波波退下来。
张燕和郭太看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徐将军,我们这是佯攻,没必要这么卖命吧。”郭太忍不住说道。
“不卖命自然就会被官军看出来是佯攻。”徐荣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若是被看出意图来,那我们还折腾个什么劲?”
郭太与张燕对视一眼,竟然无法反驳,感觉徐荣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把弟兄们的生命浪费在佯攻上,似乎有点太可惜了。
徐荣自然看出了这两位头领的忧虑,闯荡江湖的和官府的认知侧重毕竟还是不同的。
便安慰道:“你们也清楚,佯攻这种事不能和士卒们明说的,说明了他们进攻就不会出力、就会应付差事,一下子就会被官军看出来,朱儁老奸巨猾,不能露出破绽,大不了不派督战队就是了。”
二人一听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燕心中暗想,自己的兵马交给别人指挥,确实不好受,徐荣如此强势,恐怕那董卓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日后如果董卓立稳脚跟,黑山军投到他的麾下,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将来这支军队还是要自己掌握。
怀县城头之上,朱儁看着再次退下去的贼兵,喃喃道:“贼兵看似攻势还很强,但是和昨天比起来就弱了很多,少了那处悍不畏死的气势。”
“看起来不像是佯攻。”韩浩说道。
“再撑一会儿,现在还看不出来。”朱儁耐心地说道,“问一下,方悦那边进展如何?”
很快有亲兵下去察看,并回来禀报,“启禀大司空,正在组织乡勇挖沟,先挖直面贼兵这面城墙下。”
“沟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韩浩忍不住问道。
“交战的声音太吵,沟里人说话都得大声喊,没有听到什么异响。”亲兵回答道。
“嗯,告诉方悦,省点力气,在正面这堵墙下挖就行了。”朱儁吩咐道。
亲兵再次转身下去了。
这次攻城战一直延续到太阳偏西了还在继续。
朱儁连午饭都是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啃了两口面饼了事。
贼兵则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不过中间也替换过攻击队伍。
比起昨日来,今日双方的损失都小了很多,贼兵一则是攻击不如昨日猛烈,而且战法上也不是拼命往城上爬。
中间有一段时间还和城头上对射,虽然贼兵很是吃亏,但是在木板的抵挡掩护之下,倒也伤亡不算大。
对于守城军兵来说,贼兵压根就没有突入到城上来,只是弓箭互射的时候有些受伤了。
大半天的战斗伤亡不足二百人,对于惨烈的攻城战来说,这点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很明显双方都露出了疲态。
“啊——”
突然,城内发出一声惊呼,声音中有惊喜、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发生了什么事?”朱儁急忙趴着内侧城垛向下看去,大声喝问道。
“大司空,沟渠内的水在迅速下降!”方悦在下面激动地大声道,“怕是真的有地道挖进来了!”
“大司空料事如神,破了贼兵的诡计。”郝萌赞叹道。
“贼兵知道挖地进攻之计被破后,必然会撤走佯攻之兵!正是我军出击之时。”朱儁急促地大声说道,“方悦,你领一千精兵从东门杀出,郝萌领一千精兵从西门杀出,韩浩陪老夫守城,同时在城门处召集一千兵马候命,一旦贼兵退却,就杀出城去。”
“预备营,这边集合!”
“东门出发!”
“随我到西门!”
……
三员部将迅速集合兵马,按令而行。
此时城上的攻防战仍在进行中,但是以目前这个攻城强度,城墙上的守军就能够抵挡一阵子了。
城下,郭太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这地道要挖到啥时候啊,再挖不通天就黑了。”
“要不要收兵?”张燕道,“太阳快落山了,收兵也不会引起官军怀疑。”
“去问一下,地道挖得怎么样了?”徐荣淡淡地吩咐道。
他感觉自己的准备已经足够周全,戏做得也足够真,只要地道挖到城内,今夜就是怀县陷落之时。
“不好了,地道里灌水了。”突然有个掘子军屯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
“啊?”郭太面露疑惑之色,“你们挖到水井里了吗?”
徐荣双眸一迷,顿感不妙,沉声道:“几条地道灌水了?”
“所有地道!”那屯长回禀道,“所有穿过城墙地基挖到城里的地道,全部都被水灌了。”
“这……”张燕发现不对劲了。
“唉!”徐荣长叹一声道,“朱儁果然不愧名将之名啊,已经发现了我等的掘地偷袭之计,必然是他有意为之,撤军吧!再想他法!”
突然,有探马跑过禀报道:“启禀大帅,大事不好,官军从城西杀出来了!”
“啊?!”众人都感觉颇为意外。
果然看到城左杀气腾腾冲来一支人马,足有上千人。
这时又有一匹快马从东方而来,“启禀大帅,官军从城东杀出来了!”
“弟兄们攻城大半日,已经疲惫不堪,快收兵回营吧。”郭太急忙说道。
“好敏锐的老狐狸,刚刚破坏地道,就派兵杀出城来了。时机把握得太准了。”徐荣不甘心地恨恨说道,“撤!”
鸣金声立刻在战场上响起。
攻城的贼兵早已打不动了,一听鸣金声,连攻城梯都不管了,有的甚至连兵器都扔了,直接撒丫子就往回跑,迅速脱离城上的攻击范围。
这才放慢脚步懒懒散散往回走,有的咒骂官军,有的咒骂自己一方指挥官的无能瞎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