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停下注目,方黎看到为首那名将军身着明光铠,头戴兜鍪,只是他的发髻有些散乱,披在脑后,浑身上下只有一个特点——黑!
“王世充?他怎么来了,不是在江都奉命监造宫殿么……”
梁师都认得这黑炭,嘟囔了一句,被方黎听在耳里。
他这才细细看去,原来这个脸黑如炭,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就是王世充?
“真是无利不起早,勤王各路援军才至,这黑厮定然是收到消息晚了,乘舟沿运河而来。”梁师都骂了一声,便扭头反向而去。
北殿内。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杨广看着跪伏在脚下,泣不成声的黑炭头,发状弥乱,整个人似是都削瘦了几分,还一边哭,一点哽咽。
“好了阿满,朕知你的一片赤心。你看朕如今,不是安然无恙?
那些蛮夷不过尔尔,别说二十万,就是五十万又如何,朕的大隋天军一到,看看,那始毕不也吓得狼狈逃窜,还被朕生擒了一员猛将!”
一听到杨广叫这声阿满,王世充哭的更加伤心,如同后世的横店演员,“臣……听闻至尊被蛮夷困于城中,心中焦急如焚,急忙率军前来勤王,一路上已是两天两夜未睡……未进食了。
如今……如今得见至尊安然,阿满高兴,呜呜。”
王世充的字便是行满,朝中鲜有人知。不过杨广却记得,他的这位头号小弟,对他忠心一片,为他督建江都宫殿,所以杨广便常唤他阿满。
“好了,朕知道。来人,赐宴!”杨广挥挥手,底下立马有人搬来案几,上来蒸熟的鸡鸭鱼肉。
两列群臣看着王世充吞吃嚼咽的狼狈样,皆面面相觑,王世充却混然不吝,双手齐上,还发出怪异声音,惹得杨广大笑。
“阿满慢点,江都宫殿修建如何?
朕此次要准备再次南巡,你要立即着手再建千艘龙舟,以备所需。”
王世充道:“江都宫殿已尽数完工,只待至尊前去驻跸,龙舟之事臣也听说了,都是那个杨玄感这狗贼所乱,臣定会尽快造出,让至尊无忧!”
“只是至尊此次被困,如此大耻,臣定要将那蛮夷斩首,以为至尊洗刷此辱……”
杨广摆手,“此事无须你担心,李渊已经追至马邑,由他去击退北狄,你的精力。
主要在江南,知否?”说到此处,杨广缓缓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南方。
王世充一愣,立马叩首,“臣明白,臣定当不负圣恩所托。”
朝会散去。
萧瑀自昨日龙门宴后,再也没有见到天子,他被贬谪为河池太守,而且要立即前往赴任。
在他为天子献策解围时,朝中同僚皆妒忌、不服于他,如今又转化为讥笑、同情,再也没有人知道萧瑀此刻的心情。
他身为皇后萧氏之弟,以好诗书被杨广所知,得圣眷恩宠,如今亦是被天子所抛弃。
“陛下啊,瑀本无错,无错啊,他人苦苦追寻,你却弃之如蔽,这天下才子,日后只怕都会因此离你而去,大隋江山社稷危矣……”
萧瑀坐上缁车,独自一人,没有人前来送别,只有他和一名亲信随从,还有那名车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