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思在北门外率军驻扎。远处大队人马奔袭而来。
李亿已经和他预言了镇国军失败的可能性,目前的情况也正如李亿所说。
“翼王眼光独到,果然所言不虚。”他感叹道。
“立刻通知城上守军做好准备开门。神策军全军列阵,静观其变。”
张行思原先是李亿的副将,只是兼管了神策军军权。现在一下子官升三级,成为神策军中护军,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指挥朝廷的中央禁军。
但城中的镇国军他没有指挥权,只有等韩建来亲自下令才行。
韩建逃至张行思部,急令守军把城门打开,让败军通过;再命令张行思殿后防守追兵,并且多收拢残兵。他本人则是马不停蹄地入城。
韩建正在逃命,所以细节无暇顾及。不过,如果他细心一点,他应该会发现,神策军似乎士兵数量多了不少。
张行思受命后,立刻命令神策军上下精心披挂一番,多摆旌旗。飞龙旗在左,飞虎旗在右。
他的心思很明白:神策军就是一摊烂摊子,何德何能和天下少有敌手的沙陀军硬碰硬。
只是朝廷的禁军自然有禁军的威严。除非沙陀人已经不想跟着大唐混,想要另起炉灶,否则他们不可能进攻禁军。
如果真的交战起来,镇国军蔡敬思就是前车之鉴。张行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手下军队,一块逃入城中。
论打仗,现在的神策军是相当垃圾。摆花架子,倒是这支军队的强项。
李存勖眼看着已经要追到韩建后军的尾部,却发现了城外竟然还留有一支部队。而且这支部队旗帜鲜明,披挂整齐,衣甲上还画着各式各样的纹路,让人摸不着头脑。
左右见之,赶忙提醒:“少将军且住,前面的就是神策军。我等在十几年与之打过交道,对其还算熟悉。”
“神策军?战力何如?”
“论作战,那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但是我军来朝勤王平乱,如何能对朝廷禁军下手?”
李存勖微微点头。出行之前,他父亲就嘱咐过这一点。真的冒犯了中央禁军,惹出误会,会让这次勤王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何以见得他们就是朝廷禁军?”
“少将军且看其军旗,上面绣有金银龙纹,是天子之物。还有其战袍,颜色井然,等级次序极为分明……”左右详细介绍了一番。
战袍是军卒非战之服,战时也能穿在甲胄之下合用。
神策军的规格有五:一曰青袍,二曰绯袍,三曰黄袍,四曰白袍,五曰皂袍。看颜色就能区分各部和等级地位。全国各地地方军的服装就没有这么精细的。
“颜色不错,倒像是在晋阳观戏时见到的伶人装束。以后河东军也可以仿照样式,设计几款出来。”
左右关心的不是这种战袍服饰的问题,而是手下士兵到底要如何行动:“我部是否还要追击,请少府主明示。”
李存勖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沿路返回,收编战俘。就让韩建老贼苟活几日。待大军到来,再行攻城!”
……
李亿在北门外,看到韩建和亲兵都撤回了城内。沙陀军的追兵到城下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纠缠。
他立刻找上张行思,先恭喜道:“张护军此次救主功高,可喜可贺。”
“都要感谢殿下提点。如今敌军先头部队已经退去,请问殿下,下一步我等该如何是好?”
“沙陀前军暂退,但是大军立刻就要来临。就算他们不对我部下手,我等留在城外,也是自讨没趣。不如立刻撤回城中,再图行事。”
无论是于人于事,张行思都深服李亿见解独到。每次李亿的看法,从来没有看错的时候。跟着他说的做,总能独见成效。
而且名义上,李亿还是自己的上级,听上级的话总归没什么大错。
李亿定定地看着张行思。
此人虽然是韩建手下,给自己整过不少事,为人贪财好权,但心思不算坏,不是大恶之人。
如果接下来真的把他除掉,未免太过,罪不至此。或许到时候,能威逼利诱,让他转而为自己和朝廷效力……
“那就依殿下所言。禁军二部就此一并进入城中。”张行思不知道李亿所想,恭顺地说道。
李亿补充道:“此次入城将无再回之日。立刻命令士兵收拾辎重,带不走的,都以火炬之!”
神策军和殿后军都开动起来。守城士兵也照例放行,他们只需要防止敌军入城,没有理由拒绝禁军进入城中。
看着全军都已开行,李亿也骑上马进入城中。留在身后的是熊熊大火下的临时营地。
有些东西和证据,就让火焰将其烧尽吧…
……
沙陀军的神速天下闻名,这也是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器。
没有半天,他们便清剿完了华州城外所有的残兵。然后,立刻完成了对城池的包围。攻城随时都能开始。
后续逃回城中的士兵有一万多人,再加上城中原来还有差不多一万守城部队。
这样的话,韩建手里还有至少两万士兵可以调动。
华州北门城楼上。
“让败退的士兵先去休息。原守城士兵先顶住进攻。”面对部将请示,韩建简单布置了一下。
“相国,华州城墙宽广,城头上的士兵数量恐怕不够用…”
“那就把城中各部的士兵都抽调一些上城。实在不行,驱赶百姓上城墙守城!”韩建道。
“请问天子行宫、十六宅是否还要留人看守?”
“都抽调来,先守住城池。警告十六宅诸王,若是发现想要逃到城外的,不论身份,立即射杀。”
“天子身边,岂能无人护卫?”
“那就让张行思带神策军进宫。反正守城也不靠他们。”韩建瞬间给出了应对之法。
“还有翼王请示:殿后军入城后驻扎在什么地方,需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