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路线后，将地上的土抹平，陈自景起身，“等等我们从西南侧绕回华阳县，你们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一点，别回去的时候就我们几个好好的。”

众人纷纷点头。

大家都是逃兵，凭什么就你们光鲜亮丽？

到时候引来其他人的不满，就该他们倒霉了。

“唉……这次东明卫里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人。”走在路上，王恒重重叹了口气。

“想安生的过日子真难。”

“怎么会难？”李莽哼哼唧唧道，“你脱下这身官服，领了民籍去北边郡县里待着不就好了。”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打上法家烙印，每天抱着个神像朝拜，消耗自己的精气神以养香火。”

陈自景走在前方，听见他们的对话，回头问了句：

“你们几个怎么没有被盖下法家的思想烙印，我记得每个人出生都要盖的吧？”

思想烙印是法家的特殊手段，能将人的思想盖下烙印，使其坚定的信奉某种理念，或者信奉某位仙神。

不过这种手段，大多只对普通人起效。

但这也导致民籍出身的孩子，基本也都是民籍。

除非有什么奇遇，基本日后世世代代都是提供香火的工具。

“我们都不是民籍出身的，所以不用盖。”李莽解释道，“不过我们家世也没多好，要不然也不会来南郡，这里靠近幽山，而且还跟阴山国、云溪国接壤，每年这里死的东明卫是赵国各郡里最多的。”

陈自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回到华阳县，已经是数个时辰后。

陈自景等人自野外缓缓行来，暮色已经苍茫，一群归鸦呱呱叫着在他们头上飞过。

走进县城，回到府邸内，到处都是残兵败将。

大夫四处走动，替伤员包扎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气息。

陈自景浑身邋遢，跛着脚回到自己屋内，装模做样地给右臂绑了绷带后，来到内堂。

内堂中央，宋意的尸体摆在棺椁内。

苍白如纸的面色，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紫府仙师的首徒，会死在华阳县这座边远小城。

范常阿跪内堂中，他头发散乱的扑在宋意尸体上，像癫狂了似的，把头像雨点似的捶打着棺椁边沿，震得木制的棺材打抖不已。

“师兄……是我对不住你……”

许久过后，他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布满黑一道白一道的泪痕。

“我算的定位没错，可却遭到了太平道的埋伏。”

“东明卫中，有内鬼。”范常阿环顾四周，一字一句道。

声音阴沉嘶哑，叫人心碎，叫人害怕，叫人毛骨悚然地从喉咙里发出来。

“我一定会把他给揪出来的。”

被范常阿扫视过的千户，都低下了头，因为能知道东明卫具体行动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千户。

所以说，内鬼就在他们中间。

“顾千户，你身受重伤，如今还是在府邸内好生养伤吧。”范常阿看向身旁的顾明德，“我会接下师兄的遗志，将太平道妖人彻底斩杀！”

顾明德坐在右侧的位置上，他半边身子都绑在绷带，模样极惨。

闻言，他点了点头，将兵符递给了范常阿。

望着手里的兵符，范常阿低着头，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不知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