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在桌上,吃完把碗洗了,垃圾倒一下。衣服在洗衣机里洗过了,记得晾一下。”
客厅的电视机上放着正火的综艺节目,穿着一身粉色睡意的女人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龇牙笑着。
听到大门开锁的动静,随口说道。
“知道了。”正在换鞋的白楚轻轻应了声,挂上公文包,洗了个手,坐上桌边的圆凳。
一口一口扒着桌上的冷饭剩菜,忽而冷不丁地问道:“我昨天说的事……”
“想都别想。”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女人不待白楚说完,就一口打断道:“我们房子这么小,你爸妈还要过来怎么住得下?”
“可是乡下的环境你也知道,对身体不好。而且我爸现在一个星期要去血液透析两次,从乡下去医院也不方便……”
“不方便就自己去租个房子,反正不能来我们这住。”
“……”白楚抿了抿嘴唇,不再吭声。
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当初二老卖了自己在县城里住的房子才凑够了首付,为了自己的婚姻几乎掏空了二老一辈子的积蓄。
但眼下提起这茬也没丝毫用处,只能迎来又一次的争吵以及无尽的翻旧账、埋汰不上进等消耗情绪的话语。
如同一具空洞木偶般的吃完了剩菜冷饭,又倒了垃圾。
一打开洗衣机,不知道闷了多久的衣服热烘烘的,散发着一股呛人的霉味。
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似的,白楚僵硬地将衣服一件件挂上了阳台的晾衣杆上。
路过客厅,女人一双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嘴里忽而出声,“今晚回卧室睡吧?”
“……”白楚身体微顿,犹豫了片刻才回道:“你先睡吧,我睡书房。公司的事没处理完,等会还要加班。”
“切~”女人撇了撇嘴,不再吭声。
白楚回到书房,一屁股坐上靠椅。
廉价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就像是这具逐渐老化的身体一样病入膏肓。
虎口酸痛,脖颈僵硬,颈椎前曲。
因为焦虑而引起整夜整夜的失眠,从校园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妻子却除了提供压力以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全职太太唯一的意义就是让自己每天回家以后有一口廉价的剩菜剩饭不至于饿死。
只有自己一个人工作的微薄薪资要同时负担十五年的房贷,整个家庭的支出以及偶尔孝敬父母的一些心意。
年过30还拖着一副残躯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对任何人、任何事翻脸的资本。
“日子怎么会过成这个样子?”
白楚心中一叹,看着窗外黝黑的小区,眼神缥缈。
“或许,当初换个选择……”
时间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过去多久,意识逐渐回归。
侧面的书柜上一本厚重的书籍吸引了白楚的眼睛,随手抽了下来,灰尘洒落一地。
翻开扉页,除去目录后的第一个字母映入了白楚的眼睛,他下意识读了出来,“abandon。”
“abandon……”
许是困意,许是疲倦,大脑有点重,眼前有点晕。
一阵天旋地转。
白楚顺手将词典垫在桌上,一头趴在上面,陷入了深沉寂静的沉眠。
……
“知了知了~”
燥热的天气下,连树桠上的小虫都躁动不安。
太阳晒得头皮发烫,眼睛也有些迷糊。
“白楚!你能不能让叔叔阿姨省点心啊!又打架!又打架!你是赢了,你把人打住院了,要赔钱的还不是你爸妈?”
年轻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少女的面容边缘模糊,烈日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看不真切。
“白楚!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女孩有些急躁,看着白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们都已经毕业了,你还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