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海当年还是金人使者的时候，曾在军中高声对刘陵说，金国才是天命，但他后来不也是做了大汉的使者？
刘陵惊愕的地方在于岳飞似乎有点小小的失控。
“说。”
“那就开战！”
岳飞看向面前的使者，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道：“本帅生是宋臣，死是宋鬼，绝无投降之理。”
汉王称帝在即，这时候若是敢插一手阻拦他的，下一次八成就得被迫和汉军开战。
康王慢慢恢复平静，他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看上去沉稳有度。
“臣崔友元，奉清河崔氏大房上下，拜见官家！”
“不”
“可，万一他投降了朝廷呢？”
刘陵没有给韩昉留出思考的时间，他很确定自己接下来要主攻的方向。
天上愁云密布，黄河边惊涛拍岸，因为近两年战事频发，黄河边的守军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正如多年前，燕地挡在河北面前一样。
有些金人是想打的，但对于完颜吴乞买来说，他看到的是一個烂摊子，缺钱缺粮，叛乱此起彼伏，哪怕是秦朝或是隋朝在第二任皇帝在位时都依旧强盛，但金国却在他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亡。
两次宣和伐辽，里面有大量的河北禁军。
“长乐冯氏，拜见官家！”
刘陵也不再追问，他打量着两个“大国”的使者，现在金国像是病猫，而且病已经养不好了，至于说大宋.
只要大汉这边不给出足够的战争压力，宋人那边确实是能喘过气来的，大概再过个一两代皇帝后，这条咸鱼兴许还能再倔强的翻个身。
金国没法再打，但却又不能不打，战争至少能从另外一种途径上消解如今的诸多困境。
刘陵漠然地回答道：“那也是宋人自家的事。”
“你们的缺，有人替你们坐，而且坐的会比你们更好。”
“岳大帅说笑了。”
“你们看看，如今的金国是怎么个光景。”
以黄河为界限，宋人分成两派——河北禁军兵力较多，但缺少钱粮，连年战争倒是不足以彻底拖垮汴京朝廷，但足以让全程付出大量兵力人力的河北濒临崩溃。
刘陵轻笑一声，从韩昉手里接过文书和军报，翻阅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韩昉立刻高声道：“臣请长缨，亲缚金主，献俘于燕京宗庙，告慰先人！”
“我等誓死不叛大宋！”
康王淡然回答道：“张相公昨夜自知有负国恩，已经与全家四十三口人全部投缳自尽，临死前有一封绝笔书信在此，若是谁有兴趣，就拿去瞧瞧吧。”
“岳大帅猜的不错。”
康王笑了笑，道：“孤是大宋的皇子，怎么可能与燕贼暗通曲款。”
听说如今宋国内乱，岳大帅身为一介武夫，却要困守在河东的一座小城内，岂不可惜？”
“畜生！你不得好死！”
康王微微皱眉，眼里露出一丝厌恶，他挥挥手，在场的两名士卒当即抽刀，狠狠砍向在他们身旁喊的最响的那两名官员。
刘陵揉了揉眉头，调整一下思绪，道：“至于说河北那位新官家.不，我刚才说的话不算，不需要灭掉岳飞。”
“汉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还有，康王遥尊主上为.义父，已经遣使抵达河间府，请求大汉出兵驰援。”
如果康王不打算表现的尊重一点，那他现在至少应该许许诺.你搁这跟我们吹嘘说汉军不打过来算什么？
“自然不是。”
“现在天下无敌的是汉人，汉人是我们，也是燕人，因此咱们与燕人本就是一家人。”
“三息之内，不喊请降者，杀无赦。”
后面进来的这几个人，前后一下子报出了五个世家大族的名号；在如今的大宋，世家早已式微，甚至有些家族已经散了，但在某些人的有意引领下，这种世家得以存续，甚至是慢慢恢复。
第一次早朝就这般结束，但也向四方透露出大量信息。
金国使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沉声道：“我大金仍有万万之众，百万将士枕戈待旦，西控草原，南下长城，届时战端一开”
糊弄，会直接被理解为挑衅和开战的信号。
“孤可以保证，河北，不会遭到汉军攻打。”
“责令府州折可求出兵，攻打河东全境，太原府曲端配合出兵，战卒兵力至少要三万，其余辅兵民夫自行筹措，孤只要在接下来一个月就收到岳飞战败甚至是全灭的军报。”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透露出要命的信息。
“河东，陇右，关中，也全都是富庶之地，哪怕是关中，现在肯定不如几百年前那样，但历来逐鹿中原者，得关中即得天下.关中往南再进一步便是蜀中，往东则是.”
他拍拍手，坐在大堂内的官员们忽然发出一声声叫骂，因为这时候从后堂和门外都涌入大量的甲士，将刀刃对准了所有人。
“本官奉主上之命，特来向岳大帅说个好事。”
康王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平和地看向面前或站或坐的数十名文官或是将领，高声道：“六年前，他们攻灭辽国，不可一世。四年前，他们开始吃败仗，燕人开始聚集成大军。
与此同时，康王开口道：“官家无道，以至于如今天下动荡，万民流离失所，将士们捐躯塞外，尸骨无存。”
刘陵停下笔，看向韩昉，后者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茫然。
刘陵叹了口气，他看向韩世忠等人，顿时请战之声响彻整座朝堂，
“那陛下的意思是？”
第二日一早，黄河守军全溃。
使者循循善诱道：“我大汉，愿意放开所有关隘，任凭岳大帅率军返回河北，只需出示信件，沿途大汉城池甚至可以替岳大帅提供钱粮。
使者笑了笑，伸手入怀，两侧的部将和文吏当即面露警惕，岳飞摆摆手，看着使者拿出一封信，放在自己面前。
“岳大帅，选吧。”
使者拱拱手：“您也不必担心在下说谎，钱粮兵甲马匹现在就给您送进城里也无妨，但拿过东西之后，是要讲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