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息后。
身在茶坊包间内的李青,将他当日所见,全部讲给面前侧耳倾听的胡淑琴。
这位两狐之母,二阶坤修,静静地凝视他许久。
李青一副老姜模样,默然相对,直到胡淑琴长叹一声,收回目光。
她并未使用幻术。
胡淑琴以她阅妖无数的经验判断,面前的李青,那一双明亮目光是不会欺骗她的。
“是奴家管束无方,让二子这般放纵,致使被害。”
胡淑琴那清明的双眼,蒙上一层薄雾,哀叹道:“二子的死,与我有很大关系。”
“琴姨节哀,此事早有定案,多问只会徒增悲伤。”胡佳佳关切道。
胡淑琴颔首。
李青并不认为,眼前的美狐有多爱她的孩子。
事实上。
当李青在香茗坊第一次看到胡淑琴,她所穿衣物与发饰,便让他觉得,此狐约他相见,不过是走個过场,好在外妖眼里,表现出她是一個慈爱的母亲罢了。
不然突丧二子的胡淑琴,又岂会穿金戴银,明珠高悬。
难道不是披麻戴孝,面容憔悴。
但她却容光焕发,全身上下,散发着让乾修无法拒绝的雌性气息。
要不是李青定力十足,且对妖物不感兴趣,若换做其他修士,很难在胡淑琴的一举一动中挣脱。
非沦陷不可。
“不知此狐是几手。”李青心中一动。
望着胡淑琴投来的目光。
李青笃定,此狐对他有别样之情。
她那对勾人的招子,就没从李青身上离开过,尤其是小腹位置,更是闪闪动人。
“有其母必有其子。”
李青心中冷笑,“二子不是你教,难道是自学。”
那简直。
天赋过人。
“不知琴姨日后有何打算。”胡佳佳问道。
胡淑琴看向李青,道:“奴家本已无家可归,如今又突丧二子,日后道路茫茫,不知该行向何方。”
胡佳佳只是出于关怀,这才有此一问。
显然。
她没有要接胡淑琴到胡小婵宅院居住的意思。
而李青作为一個外人,就更没开口必要。
但胡淑琴一直望着李青,就很奇怪。
“你瞅我作甚?”李青心中一动,被一对招子这般看着,让他很不舒服。
胡淑琴叹口气,忽然道:“佳佳,不知婵儿小姐宅院还缺仆从否,若有需要,就请收留奴家,也好让我有些事做。”
“二子突丧,无事可做的奴家,每日每夜思念不停,实在难捱。”
胡佳佳摇头,“婵儿小姐的宅院不缺仆从,若是琴姨想做工,可到内院事务堂,哪里牌子众多,明码标价,可长可短,必能寻到称心如意的事来做。”
“多谢佳佳提醒。”胡淑琴道了一声谢,却问:“不知李管事的药园,缺园丁吗?”
果然问道李青头上。
不同于胡佳佳打理的宅院,李青负责的胡小婵药园是独立的。
但所用园丁,还需胡佳佳过目。
胡佳佳有意不言,她看向李青,想知道她把话说的如此明了,对方又如何回答。
“在下虽是婵儿小姐的药园管事,但园丁任免一事,由胡总管负责。”李青面色平和,淡然道:“且在下到任后,药园园丁已招募完毕,如今妖手充足,干劲十足。”
“那真是可惜了呢。”
胡淑琴一叹,“时也命也,奴家只能认命。”
......
就在胡淑琴被拒,唉声叹气时。
茶坊跑腿将胡淑琴所点浓粉蜜茶的材料,端到三者面前。
望着茶桌上的材料。
胡淑琴展开如玉柳般的手指,将茶粉倒入煮沸的泉水中,再用半尺长的木箸,沿着一個方向不停搅拌,使茶粉与泉水充分融合,变得粘稠。
当壶中之茶达到胡淑琴认可的程度后。
她将用于搅拌的木箸,从壶中拿出,在边缘处轻点三下。
粘黏在木箸上的茶块儿,似活了过来,顺着下端,滴入壶中。
壶下火焰逐渐微弱。
壶中气泡不再出现。
壶上白烟不断升腾。
一壶纯天然的浓茶,被胡淑琴纤纤玉手端下炉架,巧妙地倒入三個精致的玉杯之中。
而后。
她再次拿起那根木箸,向一旁托盘中的各色粉料蘸去。
胡淑琴一边用木箸蘸着粉料,一边在满是浓茶的杯中作画。
观之,妙不可言。
“点茶!”
李青心中一动,颜色不改地望着眼前三個茶杯。
胡淑琴以浓茶为底,以粉料为色,用她那令人无法自拔,精致到极点的玉手,画出三幅不同的茶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