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广场其实并不大,墙自然也没多长,这三千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确实有些拥挤的感觉。
朱由检左右巡视了一番,这时的小太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纪律,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自顾自的捏着衣角,不敢和皇帝陛下对视。
王承恩看到这番情景,也是赶紧说道:“皇爷,这与礼不和吧?”
对于这些小太监来说,平日里几乎不可能见到皇帝,即使能够见到,也只是跪在一旁,根本不敢去看皇帝长相。
朱由检却是轻轻摇手,并未回答王承恩的话,而是亲自从这三千个小太监中,一一挑选出了三百个自己看起来较为机敏、强壮之人。
要是第一世的朱由检,根本就不知道哪个太监心性如何,但经过多年的带兵生涯,又参与过不少次新兵训练以后,面前的这些太监在他眼中,其实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好兵孬兵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
朱由检将这百人挑选出来了以后,便对王承恩说道:“吩咐下去,剩下的这些人,即日起便尽数搬到尚衣监,让尚衣监内之人,重新寻个地方。”
王承恩听到这个消息,实在难以相信,于是说道:“皇爷,这些奴才都是在宫内各个衙门挑选出来的,若是没人约束,臣就怕闹出什么乱子。”
朱由检却是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道:“朕自有安排,这一干人等自今日起,不准带任何细软进入尚衣监,也不准宫内任何人和他们有来往,但凡宫内之人有不听号令者,立斩不饶!”
王承恩实在不知道这位皇爷要干什么,但看到朱由检一副注意已定的表情,也就不再敢多说,自顾自的安排人将崇祯皇帝的命令传达各个衙门。
而朱由检看到王承恩走了之后,随即下令,除了挑选出来的三百三十号人之外,其余一干人等,各自在城墙边缘修整,临到离开之前,还特意让人守在一旁,不准这些人说一句话。
朱由检安排好一切之后,才来到挑选出的小太监身边。
这些小太监,经由朱由检精心挑选,大多体魄健康,虽算不得什么勇猛之士,但好在听令景从,自是面怀忧虑,但终究不敢妄动。
朱由检几步来到队伍中央,寻到一个小太监面前,说道:“你叫何名号?是何地人士?因何进了宫来?”
那个小太监早就紧张得满头大汗,赶紧答道:“回,回禀陛下,小的姓姜,名禹,本是顺天府三河县人,因近年收成不好,家中粮食吃尽,实在没有活路,这才进了宫来。”
这个小太监不过刚刚进宫,哪里懂宫里的规矩,又听到皇帝询问,也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一说不要紧,可把一旁的王承恩吓坏了,这位皇爷自打继位之后,一直以明君、尧舜自居,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声名,这小太监不懂事,竟然在朱由检面前说自己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才进了宫,这不是当着朱由检的面打他的脸吗?
王承恩此时早已一身冷汗,赶紧说道:“皇爷,这小的不懂事,胡说八道,还请皇爷莫怪。”
朱由检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姜禹,在明代当时的情况,能识文断字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有几分家财在身的,一般这样的人家,也不会混到将子孙送到宫里做太监的地步。
朱由检又问道:“既有名号,不知是何人后代?”
姜禹赶紧答道:“回禀陛下,奴婢家中本来三代经商,后来因家道中落,只留下小的,一家老小死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小的一个苟活于世,没有办法之下,只好自宫入宫。”
朱由检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挥了挥手打断了想要插嘴的王承恩,再度问道:“不知倒是因何事家道中落?”
朱由检这一问,可把姜禹吓坏了,赶紧拜伏于地,高声说道:“奴婢不敢。”
王承恩想要在一旁说些什么,好把这姜禹的话圆回来,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由检却不管他,自顾自的行走在队列之中,又说道:“朕是知道的,你等大多出身不好,行商之人也好、世代务农也罢,若不是世道如此,怎会入了宫来?这姜禹之所以家道中落,想必也是受地方豪绅所迫,收了苛捐杂税,其中故事,朕不用问也是知晓的。”
崇祯皇帝刚刚继位之初,便清扫了魏忠贤那等奸贼,由此在民间积累下了不少威望,就连李自成也对崇祯无比敬重,这些穷苦百姓最恨的,只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罢了,在他们的心目之中,皇帝还是个好皇帝的。
于是在朱由检这番话语一出之后,这三百多个太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心中顿时起了悲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