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注视最是逼人,这个道理边鹤自然懂。二人出来后,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拐进一片小树林中稍作休整。边鹤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只默默地盯着叶果,什么话也不说。叶果似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抱膝看着脚尖。
“走吧。”边鹤心头一沉,对叶果的态度再次发生了转变。他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半个字都懒得多说。叶果抬起无神的双眼,却对边鹤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要带上我?”边鹤不耐烦了,直接蹲下来问道。
叶果眼波流转,恢复了一丝光亮。凌乱的头发披在额头上,她拨了拨,说:“我算错时间了。”
”什么时间?”
叶果又不说话了,她的胳膊无力地垂在两侧,眼睛的焦点仿佛掉进了虚空中。边鹤恨恨地咽了口吐沫,忖道:“今日事毕,这个人是再也不能理睬了。”
他直起身,作势要走,却听脚下的人嘤咛一声,回过头,两行热泪又挂在了叶果脸上。他只好再蹲下来,恶声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果抽泣了一会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忽然眼神坚决起来,她说:“我会补偿你的,今天的事你不准说出去。”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那把短匕,刀锋指着边鹤。边鹤大骇,两腿一软仰翻在地。叶果轻笑起来,继续在怀里摸索,又摸出一个油得锃亮的皮套,将短匕往上一套,扣在了腰间。那皮套与匕首好似剑与剑鞘,大小刚刚好,绝无滑下来的可能。
“为什么要带上我?”
叶果俏皮地做了个鬼脸,说:“对不起嘛。”
“为什么要带上我?”
叶果不笑了,脸色逐渐冰冷下来。边鹤冷冷地说:“这把短匕都是我拿到的,你是个什么玩意?”叶果虚伪的作态已经完全不值得客气了。
她立刻如遭雷击,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为什么可以?你为什么可以?”她猛地抓住边鹤,疯狂地晃起来。边鹤与她挣了一会,竟愣是挣脱不开。他大吼:“你冷静点!”
叶果晃着晃着,手劲忽地一松,接着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瘫在地上再没了声响。边鹤大口喘着气,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起!”思虑再三,他无可奈何地将叶果抱起,她的身子柔若无骨,轻得吓人。澎湃的怒火仍然在边鹤的胸中翻涌不息,只是这会儿已经无从发泄了。
边鹤走得很慢,从黄昏直走到明月高悬才走回宿舍。一路上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地路过,都用怪异的眼神偷瞄他。而他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两声,对叶果的愤怒多添两分罢了。到了院子门口,边鹤的精神已濒临崩溃,脚步开始虚浮不稳。这时,一个白影猛然从门洞里闯出来,他登时两脚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栽去。
“兄台,小心。”一双手托住了他,一个温柔的男声传进边鹤的耳朵里。
边鹤扶了扶背上的叶果,抬头去看那人。眼前是一位极为俊俏的少年,剑眉星目,衣袂带风,一双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柔情和风采。边鹤不自觉把他跟辛则易比较起来,竟觉得论魅力辛则易不及此人的万分之一。他一边想,一边微笑着说:“多谢。”
“看兄台一表人才,莫非也住在这里?”少年脸上露出一丝讶异。“是觉得辛则易长得也不赖么。”边鹤不无恶趣味地想。
“正是,敢问兄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