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歌笑不说话,倚在门栏上静静看着弟子们来来回回搬东西。一切完毕,仍是领头那人对边鹤拱手作辑,很是谄媚地说:”辛学弟,二宫主忘了告诉你明早卯时记得去上课,我代为转告。咱们就先告辞了“边鹤端着身微微还了礼,对他点点头不做声。待到人都走完,正欲回身再聊,谢歌笑却对他温柔一笑,闪进房屋里去了。
门”砰“地一下关上,也把边鹤的心关到井底去了。他沉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床已经铺好,桌上摆着镶金边的文房四宝和叠得整整齐齐的道服,蜡烛架上十根蜡烛燃烧正望。边鹤走到桌前坐下,提起笔定了定神。
这番几经波折着实消磨了人的意志,而命运里丝毫征兆都没有,命运还真的存在吗?边鹤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疑问甩出去。世界以天道来运转,质疑命运,与质疑自己的存在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目光一闪,宣纸上落下两个字:“北派”。“人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吗?”边鹤认为天经地义的事第一次动摇了。如果命里有时终须有,区区四等命格的他何至来到此处?南派又何苦用定盘来保证手下效忠于它呢?思绪开了个头,跟北派的一切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来,“辛则易”“荀贤””太阴宫选拔“……
关于辛则易和荀贤,还是没什么想法,边鹤把笔倒提起来,呆呆盯着墨水一丝丝从笔尖渗进笔肚。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辛则易的家族最后出没出事自己不得而知,辛则易此刻人在哪自己也不得而知,自己还要不要跟他算一笔账——边鹤猛然想起他还挂着辛则易的那张脸,以及荀贤临死时的模样,无名火噌噌地往外冒。”不能就这么算了。“边鹤内心不停地强调,攥笔的手露出了几根青筋。
最后就到了自己身上。”易骨“之法是紧要的事,再帅的皮囊不是自己的有什么意义?边鹤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前竟又浮现出谢歌笑的大眼睛。他在这个学宫,究竟要以何等面貌与人相处?此外,那天上掉下的”一等命格“,边鹤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也不知道自己的四等命格里有没有写这一条奇遇。“他长叹一声,此刻的他身体里好似有两副灵魂,彼此纠缠扭打,处处都是矛盾。
窗子”嗒嗒“地动起来,他抬头看,貌似是晚间来了一阵大风。边鹤正欲收回目光,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窗纸上,烛光下分明可见。”谁!“边鹤厉声高叫道,二话不说站起来倒退两步。那黑影静静地站着不动,姿势里透着诡异的韵味。边鹤赶忙抄起一个砚台,严阵以待。
”开开门好不好?“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又有些像男子。人影这时晃了晃,似是面朝边鹤转了过来,看身形大概一个高挑的女子。边鹤看到来人是个女生,放下了些戒心。他发问:”你是谁?“
”我住这儿啊我是谁?“
”你住这儿?“边鹤想起谢歌笑房间的行李,已经信了七八分,”怎么证明?“
话音刚落,十根蜡烛的火焰猛地一颤,桌子上的宣纸竟在眼皮底下不翼而飞。“辛则易,荀贤,谁啊?”窗外的女子娇笑着问。
“女侠女侠,你住这儿,住这儿不成吗!”边鹤眼见隐私被发现,急忙喊道。
“开门。”女子的声音中笑意盈盈。
边鹤跑到大厅,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刚一开门,一只手便从黑暗里伸出来,一把拿住边鹤的衣领。边鹤下意识身子往后一仰,没想到那人竟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哎哟,摔死老子了。”是那个声音不男不女的女生。边鹤推开她,抢先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女生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个男的怎么跟我住一块呢?”
“我。”边鹤噎住了,即便他猜测宿舍是随机分配不论男女的,这时却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女生见边鹤出神,悄悄将腿挪过来,接着猛地将边鹤双腿一缠,以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把边鹤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爬起来拍拍手,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边鹤又惊又怒,正待起身反击,谢歌笑这时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厚纱睡衣,眼神惺忪,一脸懵地看着两人。边鹤和陌生女子看过来,她忽地冲女子摆了摆手,惊恐地说:“你要杀他不关我事,我根本不认识他。”
陌生女子弯下腰放声大笑,边鹤趁势站起来,与她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女子笑了一会儿,朝谢歌笑走过去,牵起她的双手说: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