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鹤刚闭上眼睛，便感觉到身边突然一松。他再睁眼时，猛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大殿里，隔着三级台阶前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玉石。那石头晶莹耀眼，环绕着乳白色的气旋，将整个大殿衬得漆黑一片。边鹤呆呆地看着这块石头，呆呆地看着气旋在石头上流动、翻转，成型又消散。

后面突然有人推了他一下。边鹤回过神，他疑惑地看向来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官服，腰间扣着一根镶着四枚黄玉的镀金腰带。那人绕过边鹤一步一顿地走上台阶，俯视着边鹤说：“姓名。”

边鹤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司命官开始测试了。他赶忙弯下身，大声并字正腔圆地回道：“姓边名鹤，边疆的边，仙鹤的鹤。”

司命官点了点头，继续发话道：“生辰。”

“己卯年子时生人。”

边鹤答完了话，便抬起头，刚好看到司命官转过身开始了卜算。司命官抬起右手，食指上飘荡着蓝色的火焰。他对着白玉石划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白玉石上登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亮点，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司命官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缓缓地说道：“巨门星落命身宫，四等凡俗武职。”

边鹤感到脑子轰得变热了，跟着他的眼眶就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了起来。边鹤的视线越过司命官，死死地落在了那块恢复了原状的石头上。他就这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紧闭的嘴巴里下颌用力地顶住上颌，一动不动。

司命官瞟了边鹤一眼，然后甩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蓝色火焰熄灭了。他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了边鹤面前说：“马上出去了，在司命府门口领文书。”说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边鹤出去。

边鹤还没有动。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但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石头上了。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能停下。边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大殿的，但他回过神来时确实已经在门口了。

殿外就是司命府的正门庭院。边鹤一点一点挪到了门口，向坐在那里的官吏报名字时声音已经沙哑不清：“劳驾，边鹤的文书拿一下。”

那官吏笑眯眯地递上了一纸雪白的文书，他站了起来拱一拱手，说：“恭喜阁下。”边鹤只当这官吏是打官腔，眼皮不由得又抽搐了一下。他笑了出来，整个脸的肌肉都在笑。边鹤冲着官吏也拱一拱手，中气十足地说：“再会。”

出了司命府，边鹤直接抖开了手中的纸。如果在父亲看到它之前他可以烧了这张纸，也许他的命运还在自己手里。无论如何，总得来接受自己这辈子的命运了。边鹤左手托右手提着文书，照着炽热的阳光，一字一句直接念了出来：

“边鹤，己卯年子时生人，巨门星、武曲星落命身宫，二等贵相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