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笼寒山，日隐群岳。

湖边机警的鹿竖起耳尖，瞬息跃步弹跳，只留下一圈又一圈饮水的波纹随之荡漾。

林中鸟振翅盘旋，发出仓促的啼鸣。

有外来人打破了这寂静。

“山神大人！”

有模糊人影穿越杂草丛生的小径，自雾霭而来。

一位老人，枯瘦的掌中紧握着什么。

他对着大雾磅礴的湖面焦急呼喊，在宁静的大山之中回响，震起湖面微微荡漾的水波。

波纹荡漾，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却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

浪花并不规则，这绝不是人类的声音所能达到的效果。

有某种庞然的生物在其下游弋！

水浪愈发的大，隐隐能看见一抹暗红不断浮现放大。

老人停止了呼喊，他手中握着的东西在发烫，让他确信。

山神来了……

哗啦——！

巨大的赤红头颅冲破水面，扬起一场淅淅沥沥而又短暂的雨。

泼洒在老人的衣服上，淋湿了花白颜色的发。

但他没有顾及这些，而是呆愣的望着眼前的巨蛇，不，他应该称其为山神。

它又成长了。

鳞次栉比的鳞片重重叠叠，每一片都有人的巴掌大小，正不断的垂落水帘。

大如拳头的漆黑圆瞳狰狞而又漠然，像是一位俯瞰尘世的神明。

仅仅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遮蔽了他的视野。

但这样的可怖存在却没有给人任何压迫之感，反倒是意外让人心安。

三十年前，它还没有这么大的。

“苏大……”

本能的想要喊出那个亲昵称呼，却生生止住。

他现在应该称其为：

“山神大人。”

老人嗫嚅着，双手恭敬的呈上手中物件。

同样是赤红鳞片，却比那如美玉般的鳞甲更加棱角狰狞，但也小上很多。

赤色大蛇眼中的漠然在退却，变得鲜活而灵动，仿佛俯世神明坠入了凡尘。

它张口。

“我说过，我不是神。”

赤蛇纠正，吐出了字正腔圆的字。

但老人仍旧垂首默然。

“算了，现在是多少年。”

大蛇放弃纠正这称呼了，这些人从来不改。

“农历戊戌年，阳历2018年。”

老人答复。

这么久了吗？

又是一觉睡了三十年？

那现在自己应该是，百岁老蛇？

苏全轻吟。

做人不过懵懂十八载，做蛇倒是百余指尖流。

话说，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

收回纷乱思绪，凝视眼前老人。

老人听见了悠长叹息。

那个说着要打破封建迷信的少年，也已经这般岁数，连老年斑都出来了。

明明一切都还像是昨天一样。

他看着鳞片说道：

“最后一次了。”

老人默然不语，只是恭敬的呈上鳞片。

“最后一次了，山神大人。”

“走吧。”

大蛇衔住鳞片，吞入了腹中。

穿越成为蛇后，他只花了数年的时间便成长位山岳中唯一霸主。

甚至一次短暂冬眠后，学会了口吐人言。

怀璧其罪，神异引来了无数贪婪窥视，强盗想要将他运往不落帝国成为馆藏。

血肉之躯扛不住坚船利炮，是村中人的祖辈举刀救下了他。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于是他以鳞片为信物，允诺出手三次。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是什么？”

“诡……我的孙子被诡缠上了。”

老人的声止不住的颤抖，有恐惧，也有忧虑。

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