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愚沿着土地巡视，眼中闪过一双双脚裸踩在刺骨的雪地上，心里有些担忧，光是准备热水和驱寒的药汤对这种天气作用有限，冰雪中的寒毒积累多了，不是普通村民能扛得住的。

就算是扛过去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毁灭性的。

一旦脚废了，整个人就废了，这一废就是几百号人，甚至整个北线的家族都要倒霉，这鬼天气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才回暖，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不知想到什么，林若愚突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

“侥幸心理”

“大人说什么，属下没听明白？”跟在后面的髙卫摸不着头脑道。

“赫赫！”林若愚嘴角裂开，回头拍了拍髙卫的肩膀，乐道：“今年的寒冬易于往常，之前某也没注意想，如今一看，若是没有提前应对之准备，恐怕会有大量的平民残废。”

髙卫看了眼地里忙碌的平民，迟疑道：“大人是要为村民准备御寒的鞋子？”

“不错！”林若愚点点头道：“不仅要准备，还要大量的采购，就连治疗寒毒的普通药物也要提前收集，最好给他们来个一扫而光。”

“大人，村民舍不得卖鞋子，若是由大人提供，所需金额不是小数！”髙卫提醒道。

买一双御寒效果好点的鞋子，最多就七八个铜币，按照平民的收入，其实也买得起，一双做工标准的鞋子能穿好几年了，又不是短期消耗品。

但舍得买的很少，往年也没有这种天气，最多就是冷一点。

想要村民主动买是不靠谱的，节省惯了，只有家里劳动力多，条件富裕点的才会主动买，其余的只有直接强迫他们买，然后再从他们的工资里面扣除，髙卫知道领主大人最近有一大笔钱要进账，花钱大手大脚，八成是打算自己负担这部分开支。

可惜他的脑子终究对这些不敏感，只知道用，不知道赚。

很多领主都是这种，只知道节流，保守，林若愚已经看到了个不大不小的商机，伸手打住髙卫的话道：“区区几十个银币算什么，汝可知，若是天气一直不回暖，封地损失会有多大！”

“汝考虑问题虽不过于死板，却太过保守，须知凡事往最坏的可能去想，如此方才是处世生存之道。”

说着林若愚不理髙卫，大步走到一名壮年村民面前，这名村民身上穿了件皮甲，这是跟随他出去征战过的流民青壮，皮甲是林若愚下令留给他们的，但脚下依旧只有一算树皮编织的草鞋。

见了领主大人，青壮村民当即放下手里的农具，就要跪倒行礼。

林若愚伸手制止道：“不用多礼，汝曾为某而战”说着仔细一看，似乎认识：“某记得汝当初是一名伍长，还杀过一名贼人，不知某可有记错？”

村民没想到领主大人会说这些，还记得他，激动的有点脸色涨红，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髙卫正想喝诉，林若愚不在意的笑道：“不要紧张，汝把鞋脱了，让某看一看！”

青壮村民立即弯腰脱下鞋子，露出呈现紫青色的皮肤，被草鞋包裹的一块还好，但脚腕一块就不算好了，冻伤的非常严重，林若愚蹲下身子，伸手去捏了一下，村民虽然感觉有些刺痛，但不敢动一下，生怕打搅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小小人没什么大碍！”

“现在没有大碍，在过几天就有大碍！”林若愚站起来，满脸严肃对髙卫说道：“再多备些热水，每日最少保证下地的村民能泡上两次热水脚，药汤也多备些，尽量缓解寒毒加重。”

“大人恩典，小人”

“行了！”林若愚伸手拍了几下村民身上的雪花，制止他下跪的倾向：“汝等皆是吾之领民，吾身为领主，自当要保护治下之民。”

村民激动的脸色通红，林若愚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收买人心已经融入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对每个人都是一样，髙卫跟在后面说道：“若是要保证每个村民都能用热水敷脚，目前烧水的铁器缺额很大。”

“不够就去置办，不要心疼那点开销！”

“汝刚才也看见了，若是寒流持续下去，最多半个月，所有村民的脚轻着疼痛难忍，重者直接废掉，脚一废，何人来照看黄金麦生长。”

髙卫心里一颤，这要真被大人说中，可不是小问题。

大规模的冻伤无法顾忌麦地，对遭灾的地方带来是一连串连锁反应，这个地方不是北镜，难得遇上这种天气，很少有领主会提前准备，甚至事到临头了都没什么反应，只有问题出现的时候才会察觉。

真道了那个时候，不说一切都晚了，至少也要损失很多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