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阶洒落。
如早春初醒,每一次的春雨本应带来的是新的希望,但是街上的行人却纷纷避之不及,一脸的晦气。
“小慎啊,先别管你的摊子了,这该死的酸雨马上要越来越大了,赶紧来屋檐避一避雨啊,不然淋病了怎么办!”
卖早餐的陈叔和他老婆王婶,娴熟的用遮雨布将自己的餐车盖上,就看到苏慎一个人还在那里手忙脚乱的遮盖着他的小摊位。
“马上,我马上来!”
苏慎一边咒骂着贼老天,一边继续冒着雨,一边仓促的将煎饼车盖好,才拿着一块破布遮好头顶,踏着雨水躲进了屋檐下。
王婶匆匆的拿着手里,一块长得七分像抹布,三分像毛巾的,一块姑且可以称之为毛巾的东西,赶紧给苏慎擦拭着头上的雨水。
她一边擦着苏慎那清秀的脸庞,一边心疼的埋怨:“这该死的末日,三天两头的下这酸雨,可让咱们老百姓怎么活啊!”
‘吧嗒’一声。
陈叔坐在屋檐下,从怀里掏出一支皱皱巴巴的烟点燃,熟练的叼进嘴里,愁云惨雾的吞吐了一口,叹了口气:
“麻绳专挑细处斩,厄运专选苦命人啊!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贼老天!”
紧紧地嘬了一口烟,然后又有些心疼的赶紧拿手指掐灭,小心翼翼的塞回了怀里。
王婶翻个白眼,一把揪住陈叔的耳朵:“一个月才能挣几个钱,有点闲钱都买了烟了,你就抽吧,迟早得肺癌!”
“哎哎哎,疼疼疼!”
“说什么呢!”
陈叔狠狠的打开王婶的手,啐了一口:“赶紧呸呸呸!”
苏慎接过王婶手里的毛巾,一边给自己擦拭着额头,一边笑道:“没事的王婶,财团那边的大公司不是说了吗,他们马上就要研发出来什么基因药剂,只要注射一次,不止可以治疗癌症,还可以改善人体机制,延年益寿呢。”
王婶嗤笑:“就靠他?每天挣得这仨瓜俩枣,怕是连那药剂的瓶子都买不起!”
陈叔讪讪一笑:“那可不一定,你可别小看人,万一哪天我发财了呢?我告诉你啊,到时候等爷有了钱, 那什么叫基因药剂的东西,爷买一瓶扔一瓶,突出的就是一个豪爽!”
王婶还没说话,苏慎忽然悠悠的说道:“陈叔,你既然都买了两瓶,为什么宁愿买一瓶扔一瓶,也不给王婶呢?”
“啊,这!”
陈叔还没反应过来,王婶脸都变了,狠狠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好哇!说,你是不是早就想换老婆了!”
“没有啊老婆,你别听小慎瞎说!”
“呵,我看你就是皮子痒了!说,是不是还惦记隔壁街的小翠呢!”
“没有啊,老婆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哎哟,打人不打脸啊......”
“老子数到三,把脸伸出来!”
“我不!”
看着打打闹闹的老两口,苏慎笑呵呵的靠着身后那斑驳的土墙坐在地上,清澈的眼神望着那阴郁的天空,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今天这酸雨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估计也没人愿意出门,这还没开张就只能收摊了,唉,答应给小米买的小笼包是买不到了。”
“哎...”
这时,才被王婶狠狠教训了一顿的陈叔,一脸幽怨的坐在苏慎的身边看着他:
“小慎啊,叔平时对你也算不薄啊,你为啥要坑我啊?”
苏慎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说自己就是一时嘴快,不知为啥就接上话了吗?
当下只好转移话题:“叔,今天这酸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估计也没什么人来,我准备收摊了,你们呢?”
陈叔看了看天:“我再等等吧,毕竟我住的近,现在这个点回去也没什么事干。”
“好。”
苏慎点点头,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王婶却给他递过来一把伞:“小慎你拿着伞,快回家去吧,你的煎饼车就不用管了,一会等雨小了,我就先给你推我家院里去,明天你下学了直接去我家推。”
“这...合适吗?”
苏慎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三年前养父母失踪,苏慎就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早晨早起出摊卖煎饼,然后白天上学,下午放学后继续出来卖煎饼,养活着自己和小自己三岁的妹妹。
苏慎的性格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宁愿自己苦一点累一点,也不想伸手求人。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小米还在家等你呢,再说了,难道你还信不过王婶,怕王婶偷了你的煎饼车不成?”
“怎么会。”
苏慎笑着,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那就谢谢王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