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的,虽然没听说雷电将军出天守阁,但是所有的稻妻事务,都会由专人送进去,交给将军大人处理。”
得亏是他,要是换做别人,被这么问绝对不会给出她想要的,而是一脸大惊失色地斥责她的不敬。
新世界很神奇,而千夏就如同婴儿一般接受这新世界的一切。
对于元素力这种力量,她自然感到了惊奇,却又很快消散了这种好奇。
因为倾奇者说:“得到时神明注视的人,一个国家只有那么几个,我们这个打铁村子实在太小,也太偏了,是不太可能见到的。”
好吧 。
她遗憾地想:那些拥有神之眼的人类,会不会被视作异类呢?
就像她一样。
*
千夏是一只被族群排斥的吸血鬼。
血族繁盛,但是等级森严。
她的母亲是血族的低等种,连太阳都不能晒,每天只能选择在晚上出门。
母亲不像那些高贵的亲王,每天都能像正常人那样头顶烈日却没有丝毫痛苦,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但偏偏是这样的母亲。
这样的母亲,在路边狩猎路过的人类,在那个阴沉沉的黑夜里,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世界的时候……
却选择把血液喂给千夏这个快要病死,于是被人扔在荒郊的小女孩。
然后不久,母亲遇见了血猎,死了。
那血猎拽着母亲的头发,一手提着枪,不耐地“啧”了一声:“低等种?真是亏大了。”
而千夏躲在虚掩的门后,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连一声都没敢发出。
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因为是被低等种转化的吸血鬼,千夏在血族中的地位很是尴尬。
低等种的血液不纯净,所以没办法让她变成彻底的血族,于是高等种们嘲笑:“低等种?仔细看看……好像连低等种都不如。”
他们扭曲丑陋的苍白面容如死人一般,在阴暗的古堡里发出怪异的笑声,言辞激烈地攻击着千夏,以嘲笑为乐趣。
“来啊,小杂种,来舔干净我鞋上的灰尘。”高等种的血族高高在上,仿佛恩赐一般抬起了脚,却又很快嫌恶地缩了回去。
“算了,仔细一想,被这小杂种舔过的鞋子我穿出去都是丢人。”
千夏被一脚踢倒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群高等种。
那一张张如纸一般苍白的脸,发出阵阵嘶哑尖锐的嘲笑声,在她缓慢模糊的视线里,逐渐变成了一张张扭曲的笑脸,冰凉的鬼面。
千夏说:“是吗?”
她笑起来:“那如果高等种全部死了,我就是高等种。”
在觥筹交错的血族晚宴,那座阴森幽暗的古堡里,她放了一把滔天的大火。
火光冲天,明明是滚烫的亮度,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阴暗影子里的家伙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触之即死的酷刑。
好热。
火光里的高等种们凄厉的嚎叫响彻在耳边,宴席上的血液被打翻,流了一地的红色,就像盛开在火光里的玫瑰一样,散发着阵阵香气,勾动着血族敏锐的嗅觉。
很诱人。
千夏喉头微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火,从燃起到燃尽,最后消失得一点也不剩下。
至此。
她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血族和人类世界都在排斥她的靠近,她独行于世间,脆弱的身体素质即便是经过低等种血族的血液强化,也实在是差了太多。
她活不下去的。
那双红色的眼睛,就是足以被血猎追杀的铁证。
火烧了一天一夜,再回过神时,外面天光大量。
被转化成血族之后,她有多久没有沐浴过阳光了呢?
两年?五年?
不记得了。
她突然觉得,挑一个日子的话,就今天吧。
于是千夏平静地走在阳光下,新奇地感受着身体被灼烧的痛苦,然后心如止水地接受了化成灰烬的命运。
左右也逃不掉。
远处,埋伏在古堡外的血猎们看着主动走进阳光里的血族,神色都有几分愕然。
这个宴会等级很高,几乎所有的高等种都去了,然后一个不剩地死在了这场盛宴里。
高等种死亡,血族迅速衰败。
吸血鬼猎人协会大力号召协会成员,去捕杀剩下的低等种。
很快,这个等级森严的繁盛族群,彻底覆灭。
而她居然能在死后再次获得新生,这算什么?
……是某位不可知的神明,给予她的一点恩赐吗?
可是,讽刺在于,她不信神。
而后,千夏开始了在新世界的新生活。
稻妻的天空常年阴云密布,总是时不时下雨,伴随着几乎习以为常的电闪雷鸣。但因为本身昼伏夜出的天性,对于没有阳光的日子,千夏表示适应性良好。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族,在这里清醒的待着的短短一天,她已经通过丹羽给的书认识了不少。
不提其他国家,单单只说稻妻,就有妖怪和鬼族。
所以,这个世界的包容性其实是很高的吧。
“这个世界的异类不会被排斥吗?”千夏问倾奇者。
倾奇者就住在她边上,两人离得很近,也许是为了方便照顾她这个常识都没有的糟糕病人,倾奇者才会如此迁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