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到,早晚一下子就凉快了起来。
长孙涣在月初的头一天进宫了,出来的时候腿有点瘸。
宫里发生了什么颜白不敢去问。
但听李厥说那天皇祖母气得没吃饭,且拒绝任何人的拜见。
小兕子知道了,她气不过,直接去了一趟赵国公府。
自那日以后就没见长孙涣出门了。
一直到今日,也就是八月十日。
他才出来,足足请假了十多日。
其实这个事情颜白看的不远。
颜白就以为长孙涣他就是斗气,以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二囡却说,李元嘉的妻子姓房。
她说,这是两家过招的开始。
颜白觉得二囡的这个想法有点类似“看谁都不是好人”的那种心态,有点过于牵强。
斗就斗呗。
好端端的惹自己做什么?
“师父你的心可真大,只要把徐王赶出了长安城,你把火消了,你就插不进去手了,他们两家才敢下死手!”
“为什么?”
二囡委婉一笑:
“若不然,师父你就可以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他们宁愿让龙首原上的那位得利,也不愿让你得利!”
二囡的话在颜白心里留下点痕迹就过去了。
颜白倒是想去打听一下,但实在是害怕大兄,实在是害怕抄写家训。
如今东西两市里已经有妇人在闲谝了。
有的说,这次高阳公主的丑事就是长孙家捅出来的。
她们说长孙家这人真不行,这样的丑事也不知道遮掩一下。
有的人却说,长孙家做的对。
你房家若是家风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丑事出来?
说到底这事还怪不到别人身上。
至于皇家,所有人都明智的避而不谈。
真要说,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皇室没有关系。
李二现在在百姓中的名望堪比神灵。
颜白知道,这就是斗法的开端。
颜白也知道,既然长安的那群大娘都知道了。
那高阳和辩机的事情突然爆出来,怕是真的和长孙家脱不了干系。
可颜白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何必如此呢?
房遗爱现在已经彻底的见不到人了,和杜家的杜荷搅在一起。
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
但平康坊他再也没去过。
颜白懒得管,只记得自己又放假了。
又是一个难得的休沐日,颜白和往常一样,连夜就回了仙游。
因为有中秋节,这次的休沐日有四天。
家里人可以围坐一起吃“月团”。
仙游依旧静谧且美好。
唯一不好的是看到马周,在楼观学医署里面治疗身体。
颜白回来后立刻就去看他了。
他身子不好,人也有点糊涂了,指着颜白喊“小颜先生”。
小颜是大兄的雅称。
因为叔父颜游秦撰有《汉书决疑》十二卷,被天下读书人称赞。
后来大兄颜师古注解《汉书》,弘文馆取其义。
因此称大兄颜师古为“小顔”。
看着马家人连连致歉,颜白叹了口气。
马周的这个病,基本上是治不好。
除非孙神仙能搞出胰岛素来。
此时来只是来延缓这个过程而已,消渴病无法被根治。
在医书里被称之为绝症。
回到家后,颜白倒头就睡。
本想利用假期好好休息的颜白不承想还是没逃得了要应酬的命。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一睁眼朝廷来人了。
在长安根本就睡不了懒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晨钟简直要命。
它有着不把你从床上逼下来誓不罢休的狠劲。
比几位嫂嫂喊人起床还执拗。
快速穿戴好,颜白接见了长安来客。
户部,吏部,工部,三部的右侍郎一起来了。
看着眼前三人颜白心生怜悯,想必他们的左侍郎都在休假吧!
可怜人啊!
简短的寒暄,喝了一杯茶之后,户部侍郎摊开了一张长安地图。
地图很细,河流,坊市,以及长安周边的村落都清晰可见。
“颜郡公,既然让下官先说,那下官就不墨迹了。
赵王已经从平康坊获取了大概一万贯的钱财。
朝廷的意思是这钱交给户部来调理用度如何?”
说罢,看了一眼继续道:
“户部这边别的不敢说,单是
如何规划这一块儿郡公大可放心。
我们保证会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
颜白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赵王怎么说?”
户部侍郎笑了笑:“没见着。”
“是避而不见吧!”
户部侍郎笑了笑没说话。
颜白见状笑道:“你们户部就是貔貅。
没给你钱之前我是大爷,给了你们之后我就成了孙子!”
见户部侍郎脸色有些难看,颜白赶紧道:
“你知道的,我这人说话直,莫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为什么?”
“钱财太多,恐生事端!”
颜白点了点头:“吏部呢?”
吏部侍郎笑了笑:“颜郡公,下官也是偶然从陛下口中得知仙游准备建房子的事情。
下官今日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协助郡公完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