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珠的婚事定在了十二月初五,那一日是这些年以来最好的一天,因此两家也顾不上时间有些匆忙,好在事先男方家中都已将一应准备齐了,一切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来,在这件事上薛二奶奶也是在乡里乡亲之间赚足了面子,拿出来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
迎亲的队伍要从鄞县出发,一路至杭州府,前前后后这孙府上热闹了有半月的时间,等到快十二月末了才消停下来,又开始着手忙着准备年关的事情了。
孙知律泡了杯茶。
自从上次在侄女的婚宴上喝大了,激动到站到桌子上后,他就开始戒酒了,但依旧深深忧虑,担心这次笑料以后要伴着他进棺材了。
今日,难得有闲情逸致早起在湖边下棋,对象自然是郑兰时,下得十盘里起码要输七次,但也乐在其中。
“你倒是狠心,玉珠出嫁前心心念念想再见你一面,你出都不出现。”
郑兰时跟着抿了一口茶:“我若是出现,这场面又该如何收拾,不叫你那位二嫂脸都气绿了?有些时候,心狠一些,对谁都好。”
孙知律不置可否:“这点看来,你和你那位妹妹倒是有些像了,我记得你上次去暗示了雪客一番,怎么样了?”
郑兰时摇了摇头。
孙知律叹了口气:“哎,我可怜的小侄子.”
“倒也不是。”郑兰时似乎看到了棋盘之上的漏洞,露出一个笑来。“糟糕!”孙知律迟迟反应过来,懊悔地喊了一声,“又输了“
郑兰时收了棋,缓缓道:“我那个妹妹,无论怎么问都憋着,便是我有心想帮她也逼不出她来.”
“倒是也不能怪她,她先前在老三那里当了这么久的丫鬟,你是不知道我二嫂是什么样的人,她如今是收敛了,可她刚来那会儿,都快把你那妹妹剥皮吃了,要是我我也害怕得不行,这人人都说,嫁人还是要看婆母如何,要是婆母不好”
孙知律说到这里,猛得发现郑兰时正用一种骇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立即意识到了还是什么,赶紧解释:“不是.那时候我二嫂也不知道是你妹妹,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雪客都不放在心上,你也别太生气了至多我替她向你赔不是?”
郑兰时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也不帮你那位二嫂瞒着。”
孙知律笑着冲他挤了挤眉。
“那你那位侄子呢,且不说雪客,若他真那么喜欢我妹妹,便是受过一点挫折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还不知道越挫越勇嘛?想来也是没那么喜欢罢了。”
孙知律瞬间一副,“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的表情。
“你都不知道我们家那小子,原先雪客来之前吧就是一副死人脸,好不容易雪客在他身边之后,总算是会笑了,结果这人一走,又成了死人脸,你是不知道我二嫂每天笑嘻嘻去找他,哭丧着脸出来,我估摸着被他拒绝过的官家小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他都快出了名了,再这样下去,我看也别做官了,直接剃了头去天封寺出家吧,正好也熟”
两人越聊越郁闷,原本大早上的好心情都被这俩倒霉孩子搅和了。
这时有几只水鸟从湖面上飞过,带起一圈圈的涟漪。
“就快是春天了呀”孙知律不由地感慨。
郑兰时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盯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突然说道:“还是得下猛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