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之一惊,“你家姑娘在哪?你怎么不陪着她!”
若言没想到他先问这个,愣了一愣才说:“姑娘听闻噩耗已赶往江边,她叫我来找您的。”
言罢,陆允之没再二话,直接上马往江边赶去。
刚到江边便听到安歌大声哭泣的声音,旁边翠花嫂和小丸子怎么都拉不住她,也再默默哭泣。
暗卫和军士从水里上岸,坐在石阶上一边拧着衣服一边心想:折腾一晚上总算有了结果。
又看人家姑娘哭得伤心,便没有靠近,苏管家指挥人手,将两具已经被火油烧焦的尸体抬到棺木里,正在盖棺时,陆允之到了。
他没有理会棺木旁忙碌的人们,一脸担忧的看着安歌,“人死不能复生,你别这样!”
“丽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安歌声泪俱下,望着棺木哭喊!
陆允之十分心疼的想揽过她,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但翠花嫂和小丸子一左一右没给他机会。
亭知想上前一步查验尸体,被安歌突然爆发的情绪打断。
“让我再看她一眼吧,她无父母姊妹,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现在被贼人害死,真是不公啊!”
小丸子和翠花嫂没抓牢她胳膊,被蛮力挣脱,安歌疯一般往棺木扑去,顺势推开亭知,亭知向旁边退了几步,这一推,力气大到他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陆允之急忙从身后抱紧安歌腰身,“乖!别闹!她已经死了!让她安息吧!”
苏管家也忍不住劝慰:“姑娘节哀顺变吧,火油已经将人烧得面目全非了,不看也罢,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火葬设灵吧!不然明日尸身都臭了!”
陆允之不忍她悲痛,摆摆手让人赶快操办,看到棺木合上的一瞬,安歌在陆允之怀里乖乖晕了过去……
第二日,天已大亮,安歌睡了两个时辰,眼下还发着黑,红肿的眼皮几乎抬不起来。
“都办好了吗?”
若言打着哈欠,显然也是睡眠不足,“灵堂都搭起来了,姑娘,万一人家丽娘又回来呢?你这一折腾,可就收不了场了!”
安歌没好气的说:“回来?她要是回来,我第一个打死她!”穿上鞋子,又无奈叹口气,“真要是我会错意,我就说尸体烧焦了,当时太过悲痛,没看清……”
“呃……”若言无语,“反正段世子那里不好过关,你自己悠着点,要不然给皇上写封信吧!段世子总要顾忌三分的。”
想到段羽可能暴走的样子,安歌又跌回被子上,双眼空洞,身体呈大字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算哪根葱啊?贴脸开大敢给当今皇上写信,地址填哪?长安大明宫紫宸殿庆武帝赵玥收吗?”
“哈哈哈哈!”若言大笑,“皇上留给你那么多只飞鹰,你随便抓一只都能带信给他!”
“啊?”安歌坐起来,眼睛瞪圆,“那是留给我的?我以为他回京城就不要这边的老鹰了,心一软,也就任暗卫收养了,还嫌弃这些老鹰总拉在院子里,原来,它们还没退役呢?”
若言止不住笑,“哈哈,我说最近暗卫队里怎么又多了五只飞鹰,原来是皇上嫌弃你不给他写信,又加派了几只威猛年轻的!哈哈哈,你写一份信给他,他指定特别高兴。”
安歌一噎,“他可是当了皇帝的人,又不是普通的升官发财,我写什么?祝贺你谋反成功,杀了全家吗?那不是找死吗?”
若言看见她已经渐渐发红的耳朵调笑道:“说你想他了……”
“若言!你又欠揍!”
“姑娘饶命,我闭嘴我闭嘴……”
打闹间,小丸子出声:“姑娘,陆大人来了。”
正挠若言胳肢窝的手停下来,两人一对视,安歌立马哭着躺回床边,“不行啊!我要去看她最后一眼……”
若言手沾着清水扑棱在她脸上几滴,没办法,真哭太费眼睛。
还没迈上台阶的陆允之面露不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丸子,“这是百麦安神茶,去给你家姑娘沏一壶,这几日油荤的饭食就不要上桌了。”
小丸子接过退下,他轻轻叩门:“安歌,是我,你这样难过会弄坏身子,生命本就长短不一,生离死别难以逆转,能陪伴你走过一段人生路已是难得的缘分,不必苛求永远,伤痛都会过去的,你哭一哭就好了,千万别画地为牢,偷袭的人已经有了眉目,三日内,我必会抓到真凶,定叫你报仇雪恨。”
这番话说的安歌真有些难过了,她讨厌身边的人离开,不管以何种方式,活着还是死去,都讨厌至极。
可陆允之说得对,能陪伴一段人生路已是难得的缘分,不必苛求永远。
“吱……”门开了。
陆允之发现她又瘦了几分,脸上挂着泪,眼睛都是委屈,可怜至极。
“你别哭了,我很快就抓到真凶了。”手在袖子里跃跃欲试,已经控制不住要抚上她的脸颊。
“你一夜没有休息吗?”安歌心里隐隐抱歉,不该骗他的,但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不告诉他更好,说不上为什么。
“没事的,我不累,倒是你,用早饭了吗?”垂眸凝视一瞬间,手指果然已经抬到了泪滴边,冰凉的食指弯曲,轻轻抚去那滴透明,水分洇入皮肤,他将整个手掌托在安歌侧脸,语调柔的快滴出水了。“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惩罚自己,我很心疼。”
鼻间涌入一股沁人芬芳的木香,他靠的太近。
安歌身子一下僵硬无比,陆允之放大的美貌就在眼前,温柔体贴声若清泉,像妖族偷跑出来吸人精血的妖精,那眸子里的爱意热烈真切,一眼陷入无法自拔。
这小子真有几分姿色!换别人肯定会说:“给你,给你,连命拿去!”
可安歌紧张咽了咽口水,尴尬的退了一步,“呵呵,我饿了……”
看出她身体的抗拒,陆允之对自己匆匆而来的殷勤嗤之以鼻。“那你快去用餐,我还要去趟知县那里,可能明日才能再来看你。”
“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就把城门打开吧,商旅行人那么多,民间发生命案还不足以封闭全城戒严,小心上头怪罪你!”
陆允之笑着点点头,还以为她这是担心自己,“我可是江州都督,这地方,我说了算。戒严三天,正好排查城中安全、”
安歌小声道:“放长线钓大鱼,万一把偷袭的人逼急了又集体自尽,那背后之人可就再难调查了……”
陆允之想说不会,自己有一千种办法让囚犯开口,但又怕她听去有了别的印象,只好答应,“行,放开城门也一样,他们已经露出马脚,放虎归山才能人赃并获!”
“嗯,那辛苦你了!”
陆允之莞尔,“你跟我还这么客气!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铃铃铃!”心中警铃大作!安歌马上结束谈话回屋,靠着门板闷闷不乐。